江安守也意识到了这点,问道:“你们之间,相互都认识吗?”
五个仆从相互打量了一眼,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各位的名帖可还在身上?”江翊站了出来,问道。
虽然昨夜已经露过面,但他一出声,还是招惹了不少难以遮掩的寓意各异的眼神。
莫庭晟敏锐察觉,身上的刺便不自觉都站了起来,他紧随江翊踱了两步,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睨了那几个面色不善的人一眼。
五名仆从中两人摇着头,说是名帖被少爷随身带走了,三人回房拿了名帖,递给江翊。
江翊翻看过,把名帖递给江安守:“这几个名帖是假的。”
三名仆从当即面色如纸,抢地呼喊:“江大人明鉴,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们喊完,自己也愣了,额头贴在地上不敢起身,眼角余光去看边上的人。
这喊冤的话语都像是提前串通过的。。。。。。。
可这种串通就太愚蠢了,反倒不像假的。
江翊用没有太多起伏的语气道:“三位请起,江府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那三人战战兢兢地把趴在地上的上身往回弓了一点,却不敢直起身,只是抬起头来看他。
“只是这名帖作假确为事实,你们可知道这名帖的来历?”江翊对他们过分谦卑的表现显得并无轻蔑,自己也没有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姿态,站在江安守边上询问,已有了江府主人该有的模样。
江安守自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安定了几分。
他嘴上不说,每每关上房门和江夫人说着枕边话的时候便会絮絮不停地担忧。
担心江翊少不更事便已离家,常年浪迹,即便有个师父,却终究是少了父母的言传身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些地方长歪了去。
好在,有些东西还是与生俱来的。
江翊专心听着那三个人轮流用磕绊的话语阐述自家主子得到这份名帖的始末,边上的莫庭晟便一直半隐在他身侧,从头到尾像个贴身的守护煞神站在边上,面具之下炯然的目光令心虚之人半刻都不敢直视,
正警惕,就见底下有个人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在前面几个仆从身上的时候,悄悄地后退,借着身边簇拥的人群的掩护,一点一点摸到侧门的位置。
看样子,是打算偷偷溜出去。
莫庭晟暗讽一句:可真沉不住气。
那人眼看就要成功,觉得耳边忽起一阵风,而后一只手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肩上。
他心里有鬼,就连草绳都能看成毒蛇,这一下差点吓倒过气去。
“这位兄台,准备去哪儿啊?”莫庭晟假笑问道。
江翊隔着人群投来目光落在莫庭晟搭在那人肩上的手上,长睫微颤了一下,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生,转回几个仆从身上:“几位暂时怕是走不了了,就先在原先的房里住下,之后还要劳烦各位。”
他话说得客气,却分明是要将人囚禁的意思。
可五个仆从没人敢多嘴。
眼下至少是被关在客房里,要是说错一句被丢进地牢,那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离门口近的人已经现异样,小范围地将注意力又集中了过去。
那人眼看形式不对,贼喊捉贼地呵斥:“这位兄台大白天戴着个面具,行迹未免太过可疑了,是打算掩饰什么吗?”
一嗓门干脆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人正是第一个问的人,搅混水的方式也和刚才如出一辙,毫无新意。
他本想借此引混乱再抽身趁乱遁走,刚一动却现那人压在肩上的手看似随意,实则千钧,分寸捏在自己的肩骨上,将自己四肢百骸都锁死了。
他试图挣扎,对方却像是一堵铸成了人形的铜墙铁壁,他丝毫不怀疑,即便现在闭着眼睛一头撞上去,对方都不会摇摆半分。
他脸上的面具过于显眼,浑身散的气质又令人难以忽视,两相结合之下,轻易便将一些心胸狭隘的小人的恶意勾了出来。
莫庭晟亭立于重重猜忌的目光和言语之中,朝脸色阴沉的江翊不露声色地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背脊半分不见打完,像一个任凭风强的苍劲青松。
无愧于心四个字隔着面具都能生动地扑到这群听风就是雨的乌合之众面上。
跟风质疑的声音渐渐弱了。
莫庭晟这才抛出一句不折不扣的瞎话:“鄙人的怪癖,还望见谅。”
那人还懵着,不知道怎么答,又被追问一句:“我已经答了,到你了,兄台方才一路从厅中走到侧门,是准备去哪里啊?眼前这热闹不好看吗?”
他一番话说得颇有几分江翊的作风,说完还觉得这阴阳怪气说话方式还怪解气的。。。。。。
江安守没见过江翊散德行的模样,只觉得这莫三公子怎么和传闻中颇为不同,这不知轻重的模样,可半点没有什么儒将的样子。
“这不是杨兄吗?”
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问他:“我就说难怪刚才怎么一下就不见人了,原来这是打算畏罪潜逃了吗?”
“畏罪潜逃”这四个字一抛出来,还在傻眼的杨姓男子立马开始吹胡子瞪眼:“你胡说什么!”
那人同样是个好事却胆小的,见他急眼,便退后半步将自己嵌在人群中,扯开嗓子道:“我胡说?那你倒是说说,昨夜你同纪兄一同离席的,怎么到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我看纪兄如今也不在场,想必已然被你杀害,成了那七具尸中的一具了吧?”
那人半边身子被莫庭晟压着,伸长了脖子一副想扑上去的样子,活像只呲着毛的斗鸡。
可他即便瞪红着眼,却没开口为自己辩解,反倒双唇紧闭,腮帮微鼓,紧咬着牙关的模样。
莫庭晟正觉得不对劲,就见那人忽然两眼一翻,眼耳口鼻一同涌出阵阵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