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幾輛馬匹和兩輛馬車駛出京城,朝著遙遠的敬國緩慢而行。
第41章吃醋
忘禪傷寒未愈,這一路也是帶著藥和藥罐子的,走到哪兒熬到哪兒,一路留下了濃郁的中藥味道。
景伏城非常主動地把熬藥這事兒接了下來,每晚要花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來做這事兒,親手熬了,又親手把東西送到忘禪的手裡頭去。
忘禪喝得嘴裡全是苦味,連喝口水都覺得是苦的。
這一日景伏城又端了碗中藥進來,忘禪實在覺得「苦不堪言」,便嘆了口氣道:「風寒實是已經好了,再不必喝這藥了。」
景伏城愣是將碗遞給他:「大夫說了要培本固元,即便是好了,這風寒仍在體內,若不堅持喝藥,恐怕又來作祟。」
「實是……太苦了。」忘禪扶額道,「這每天一碗,何時才是個盡頭?」
「自是等你身體大好了。」景伏城道,「瞧你現在瘦的這樣,身上是一點肉都沒有了。每天只吃些湯湯水水的綠葉子菜,哪裡長得起來肉?」
忘禪實在不想與他多言,乾脆一捏鼻子,一口氣將那碗藥給悶進了肚皮。
一鬆手,苦味便反上來,苦得他眼淚也瑩出眼眶。他吸了口氣,說:「真沒喝過比這更苦的藥。」
「給。」
景伏城掌心一翻,上頭竟放著一顆麥芽糖。
「我猜著你會嫌苦,早上經過鎮子時見著有人在賣麥芽糖,便買了點。」景伏城將糖紙剝開,扔進他的嘴裡,道,「味道如何?」
這麥芽糖,其實說不上好吃。
煮得有些過,味道也不濃郁,甜得發膩。那甜味瞬間將忘禪嘴裡的苦味給壓了下去,他在嘴裡轉了兩圈,說:「還行。」實際上哪裡是還行,分明是……太膩了。
景伏城狐疑的看著他:「不能吧,麥芽糖這種東西,總不能做得不好吃吧。」他說著自己也剝了一顆扔進嘴裡,然後迅地吐了出來道,「怎會這般甜膩?」
見忘禪仍含在嘴裡,他忙將手伸出去:「我記得你最不愛吃膩得慌的,快吐出來。」
忘禪低頭看了眼他的手掌。
忘禪還記得景伏城的掌紋很多,溝溝壑壑,像是昭示這一生的坎坷。
可眼下低頭看過去,反倒是手掌一條橫亘掌心的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頓了頓,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手,拇指從他的疤痕上划過去:「這是怎麼回事?」
景伏城抽回手,不甚在意的說道:「有一回跟敵軍對抗,一刀劈在了手掌上,不過我運氣尚好,斷掌也沒斷徹底,還接了回來。只是從那以後左手都不能用太大力氣罷了,使不上勁兒。」
忘禪心裡頭便是狠狠一疼。從前在宮中,景伏遠將他慣著,秦持玉也將他疼著,再往前,在冷宮裡,也至多是受人冷眼,吃不飽穿不暖,何曾受過這樣的傷。
可他在戰場抗敵這麼多年,得了個少年將軍的稱號,讓人聞風喪膽,想也是經過了無數廝殺得來,受這些傷很正常,但不知道為何,忘禪心裡頭就是覺得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