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特地言明,沈恩知也知道她指的是谁。
他脸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一瞬间发涩,像布面上错了牙的拉链,显得不平整,不熨帖。
但他懂事地没有多言。
“好。我送你过去。”沈恩知说,一手递过来给她,不自觉浅浅屏住呼吸,直到她自然而然挽上来,才暗自舒了口气。
出了病房,他说:“爷爷现在的状态,要有心理准备。”
声线异常平静,让她有些意外。盛凌薇知道他从小对爷爷言听计从,感情相当深厚,于是问:“你还好么,恩知哥?”
“没事,薇薇。到这种时候,悲伤改变不了结果。”他依然理性,思辨和行事都稳妥,“工作上的事,还没跟爷爷说。过段时间,我准备去上海。”
“做什么。”
“明年要回英国读书,今年先跟上财的教授做研究。”
“以后就走学术这条路了?”得到肯定的答复,盛凌薇的手在他指尖握了下,“是你自己想要的就好。”
沈恩知忽然淡淡笑了,斯文内秀地收敛着嘴角,弯腰为她打开车门。
“薇薇,我想要的有很多,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他说。
嗓音清润,没有更多情绪,然而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意味深长。
从北京赶回杭州,飞机贻误,到底迟了些。
七点比赛准时开场,而盛凌薇八点过几分才抵达场馆。
路上短暂补眠,直到走进杭州秋夜深冷的空气里,她才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清醒。入场时段早就结束,毫无疑问被安保拦下,只得拜托宗笑出来迎接。
“怎么样了。”跟着宗笑往里走,盛凌薇问。
国家级别的场合,至高规格的舞台,他已过黄金年龄,手也带着严重陈伤,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战,说不在意是假的。
“第一局赢了,然后换替补出场。刚才劣势很大,我估计要输。”
“怎么又上替补?”
“你知道马来队那个陈闵东吧,战术基本全围绕着偶像来。你是没看到,他们五个人什么都不管,就是猛攻叶恩弥那条线。唉……”
宗笑没有继续说下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如今盛凌薇对游戏逐渐有了更多了解,明白叶恩弥手上有伤,如此长时间高密度的操作,更容易出问题。
好在最后的决胜局,他重新回到场上。
总决赛场馆浸润在缥缥的群青色荧光里,台面不设玻璃房,两队选手佩戴隔音耳麦,分列舞台两侧。
她们的位置,恰在国家队桌正前。
上方悬着高清直播画面,巨型屏幕里,国家队形势大劣。她的座位在第一排,距离舞台很近,能看清叶恩弥的面容。他好像并没有感到任何压力,看上去仍旧气定神闲,时而稍抿薄唇,时而开口低声说些什么,紧接着唇角一勾。
直播画面忽然切到选手镜头,立时放大了他眉目舒展的面孔特写,然后落到手上,形态修长有节,正在有条不紊地动作着。
盛凌薇听到身后两个男生正收声交谈,其中一个将叶恩弥放松的神态尽收眼底,口吻急切而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