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楸顺嘴接了一句:“除了辛家灭门案,和我们自己门派中发生的事情,似乎确实都有个着落了。”
这话脱口而出时,她什么都没多想,眼见着掌门原本晶亮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她觉出几分不对,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鹿卿云的目光在无念身上停留许久,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他既然不开口,青楸独坐在一旁,撸大猫猫撸得更愉悦了些,只偶尔抬头飞快地瞥上他一眼,看他有没有什么话儿要吩咐。
因这时时刻刻的观察,鹿卿云提问时,她已提前端正了坐姿,好歹是没有斜倚在无念身上,呈现出一派懒散模样。
“你之前和辛辰安接触比较多,他恐怕是唯一一个见过凶手的人,只有他,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线索。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他的言语中,有没有在无意中透露出什么?”
“请容弟子想一想。”
青楸眉头微蹙,虽然想顺着记忆往回捋线索,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她与辰安相处的时间不算长,那时他又避开了许多事不愿提及,哪儿会在无意中透露什么线索……也许,真是有的?
青楸那迟疑的模样实在表现得太过明显,鹿卿云自然能一眼看穿,当即便问道:“可是想起了什么?无妨,有话直说。”
辰安确实说过一句话。
他第一次见到鹿卿云时,表现出的恐惧感如此强烈,让她几乎认定那害怕是冲着掌门去的。然当她问起,辰安却说自己害怕的,是“有个和他很像的人”。那时她还在想这会是什么人,如今倒是可以直接同掌门确认一下。
青楸将之前发生过的事简单概括一下说给了掌门听,后者的表情一下凝重许多,指节在掌心一扣,低声道:“对上了。”
“对上……什么?”
鹿卿云忽地取出储物戒,在里头翻找一阵后,将一张画像交到了青楸手中。她看到画像的第一眼,便觉得画上的女子同掌门有三四分相像。
“这位是……?”
“是我师姑,也可直接说是姑姑。”鹿卿云的语气中听不出旁的情绪,仍旧平静:“我与她有血缘关系,修的又是同一套剑法,要说和我相像之人,最可能便是她。”
光是他说这话时的态度,便能让人猜出很多东西。有一点一下就能听出来,两人虽有着亲缘上的联系,但关系恐怕并不好。
听过这句话,青楸仔细打量起画中的女子。不知是不是她带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她总觉得这位“师姑”是个不大好相与的,只是与画中的人对上视线,便能觉察到一股冷意。
这位npc也当真是个神秘的存在,秘籍上压根儿连名字都没提到过,难怪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掌门大人方才说对上了,难道早便怀疑过您这位师姑?”
“是。让姚长老查十堂的事,就是想验证一下猜测。”
鹿卿云将门中的情况同她简单解释了一下。
把掌门排开不算,门中最有影响力的,一是他师姑鹿珊,二便是长老姚南风。两人手底下也有不少忠于他们的人,慢慢形成了两重势力。
净天草的丢失不是件小事,毕竟是门中秘宝,光是知道它存在的人就极少。所以事情一发生他就确定,两位中至少有一位,是牵涉到这件事里去了的。
“我把十堂的事全部交由姚长老来办,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牵涉其中。近些年她虽然摆出了醉心花草、不愿管门中事的态度,但还是要……防个万一。”
青楸点点头,想想又觉得还是不对,便问道:“可姚长老不是包庇了穆清辞?为什么将她撇了出去?”
“因为我派了人去盯着,这最终的结果不是姚长老查出来的,而是师姑的人刻意引导。我们那时是偷偷回去,等我们按照定好的计划‘回去’时,‘穆清辞’就该被解决了。杜茯苓是师姑的人,而他并不想自己的好徒弟死,所以这个险必须得冒。”
青楸听着这话不大对头,忙追问一句:“那穆清辞现在可是已被救走?”
“没有。”鹿卿云小幅度地一摇头,眸中带着点笑意:“安心,我不会让她跑了的。”
情况倒是都搞明白了,可问题好像并未能完全解决。鹿卿云看她不解,便将下一步的打算也说给了她听。
眼下他几乎可以确定,一念门中需要处理的那人,便是他师姑鹿珊。想要找她对峙,得先解决一个问题——找到这人在哪儿。
鹿珊常年寻无人之处闭关,管理门中之事靠的都是当年培养出的势力。这些人便是她的眼与手,而她本人则借着闭关的名义,隐身于幕后。
“我怀疑,师姑并没有真正闭关,她一直在某处观察着门中的风吹草动。甚至……这个地方可能就在门中。”
这引起了青楸的些许联想。
当初她秘籍被盗走之时,掌门曾发现些许异常却止步于此。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开的,会不会就是鹿珊?
她实在没多少把握,便也没同鹿卿云确认此事,转而问他是否已经想好了计策,能逼他师姑现身。
鹿卿云有一瞬的迟疑。迟疑过后,他才以极其肯定的态度点了头:“我已想到合适的法子,你不必担忧。”
青楸微一挑眉。
这可不太像是有合适法子的样子。
不过她料想着自己也帮不上多少忙,便压下了多问几句的念头。
“等全玄冉他们那边启程了,我们再踩着时间点过去同他们汇合,省得叫人发现我们私下去见过姚长老。”
青楸本想说,他们这边演上了,但毕竟没有同姚长老提过,要是长老顺嘴同旁人一说,演这场戏岂不是毫无用处。但她很快想起掌门对其沉迷种花一事的描述,便又放了心。恐怕,直到事情全部解决前,姚长老都未必会与其他人进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