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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頁(第1页)

大概半個小時後又回來,這次手上多了幾個塑膠袋,他扔到床邊的一個可以移動的小桌上:「吃完自己收拾,洗手間在中間,進去記得鎖門。」

第29章插pter29。別哭

次日,安平是被安秦的敲門聲吵醒的,他敲了兩下,又不耐煩地打了電話進來。

敲門聲和電話的鈴聲同時作亂,在她本就發疼的腦殼上又悶悶地敲擊,安平難受地皺皺眉,起來去開門。

陌生的環境,外面施工隊的機器一晚上沒有停,那幾年真是什麼都快的不行。床上安秦的床單被罩上又滿是他的氣味,很陌生,無法讓她安心,睡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

她開了門,站門口的安秦已經收拾利落,羽絨服下面是規規矩矩的襯衫、西褲和皮鞋。一點都不像個學畫的,倒是蠻像一個很會看眼色,馬上就能贏得老闆喜歡和信任的職場人。

安平承認她不是很了解安秦,他們既像朋友,又像暗暗較量的對手,就是不像相親相愛的兄妹兩。

但她確信她跟安秦絕對是同一個媽,同一個爹。

安秦沒功夫去安撫安平,簡單了當,從褲兜里掏出錢包,拿出厚厚一疊錢:「我沒時間陪你,有什麼事打電話。」

他把錢塞安平手裡,想說什麼又作罷,轉身就要走。安平有點著急,她看著被強行塞手裡的錢,慢慢在她掌心散開,不敢向安秦吐露她心裡的恐懼。

她想叫住他,但還是壓住了那股衝動。

這些天她承擔的恐懼和憔悴是為之前的愚蠢支付的代價,不是後悔跟王培清上了床,而是她在並不明白男女身體構造上的差異和各自需要擔負的責任和代價時輕易地就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了換取親密關係的籌碼。

等安秦咣一聲關上門,安平才緩緩抬起頭,她進屋將手裡的錢分文不動放到了安秦房間裡她認為尚且安全點的巨大的畫架裡面。

那是一副油畫,安秦不是油畫專業的學生。

他幾乎所有帶色彩的畫都是用來出售的,這一副估計也不例外。不論其他,安秦的畫她是喜歡的。

她不懂畫的技法,但很奇怪的能感受到他畫裡的情緒,也許是滋養他創作的記憶恰好也是安平的記憶。

安秦學畫的契機是初中的時候學校文化周,要會書法和畫畫的學生交作品。他的信手塗鴉之作被挑出來掛在大樓的展示廳里好久,他就這樣開始了學藝之路。

那條路的艱辛安平從沒有否認過,他學了畫後幾乎就沒有了周末和寒暑假,剩下的聊勝於無的空閒還要用來賺取學畫需要的高昂費用。

她看了下地板上立著的畫,上面是一個小姑娘,不是漢族的長相,清澈的眼神怯生生看著畫框外的人,身上穿一件很厚的紅褐色皮毛衣,手工縫製的,前襟交叉,耳朵上戴著深綠色的耳墜,臉蛋紅撲撲的,生機勃勃。

她藏好錢,從行李箱裡收拾了點自己的東西,裝進背包,出門了。

北京,對她來說是個極其陌生的地方,但這種時候,陌生反倒讓人覺得踏實,覺得這事不那麼難堪。

人生地不熟,她包里背著從王培清那要來的將近一萬兩千塊錢,是一筆大錢,再添一點,她大學四年的學費都夠了。

她沒有省錢,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打車去了提前查好的醫院,據說是婦幼方面的權威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為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設又開始崩塌,但沒有退路,進去到掛號的窗口,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窗口裡面坐著的姑娘盤著頭髮,對著話筒問她:「您好,掛什麼科?」

掛什麼科?

安平不知道,她一臉懵,那姑娘又問:「您身體是有什麼問題?」

安平覺得很難說出那幾個字,周圍全是排隊的人,東張西望,希望前面的人快點。窗口裡面的姑娘眼神灼灼等著她給回復,她聽見自己說:「我好像懷孕了。」

那姑娘又看了她一眼,問:「自己測了?」

「嗯。」她點頭。

姑娘又問:「要還是不要?要我就給你掛產科,不要我就給你掛計劃生育科。」

她恍惚,搖搖頭:「不要。」

姑娘又問:「身份證給我,你上班還是上學?自費還是走社保?」

安平把身份證遞給她:「自費。」

拿到掛號單要走的時候姑娘又說了句:「你最好找個人陪你。」

她點點頭,拿著單子上樓,動過腆著臉找安秦的想法,但最終電話還是沒有打出去。

恰好周一,二樓人滿為患。

她捏著掛號單去排隊,生孩子的人不少,沒想到她排的這支隊伍人也多。多數是已婚的,老公陪著來,間或有兩三對情侶。

輪到她,已經快十點。

一個男醫生,滿臉寫著上班不開心的冷漠。公式化的口吻,問完開了檢查單,不到兩分鐘就將安平送出了門換下一個。

奔波一早上等做完所有的檢查,在等候椅上等結果的時候安平的慌亂感又來了。她的眼神不經意去看同樣坐在這個地方的女人們,沒什麼特別,大家不談論檢查的結果,也不說等會即將面臨的事,還是跟陪護的家人聊著家庭瑣事,或者安靜地吃東西補充營養。

安平掏出手機,點開按鍵,翻了一下通訊錄,鬼使神差打了鄒喻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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