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趙瀚而言,對費氏而言,都是不虧本的買賣。
可惜,趙瀚就沒想過走科舉之路,他只是拖延時間到自己長大。
抱著書本筆墨回教室,趙瀚剛剛坐定,就被龐春來叫過去訓話。
「名字。」龐春來問。
趙瀚回答:「趙瀚,浩瀚之瀚。」
既然不姓費,又能領書本,那就是費家資助的優等生。
龐春來稍微重視起來,表情也變得和藹,問道:「四書學到哪了?」
趙瀚回答:「囫圇讀過,只背得少數篇幅。」
龐春來告誡道:「讀書不求甚解,那是學有所成之後的事。便如那百尺高樓,你當打好地基,否則便如空中樓閣、鏡花水月。堂下學童,我已教到《論語》,你要趕緊把《大學》補上,如此才能跟得上功課。」
「先生教誨得是。」趙瀚說道。
龐春來說:「趁著堂下學童背書,我來給你講《大學》經義,你把自己的課本取來。」
這是要單獨補課了,看樣子是個好老師。
趙瀚取來課本。
龐春來問:「可會誦讀?」
「會。」趙瀚說。
龐春來道:「把前幾段讀出來。」
趙瀚立即抱著書朗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讀了幾段,龐春來突然叫停,問道:「可知何意?」
趙瀚覷了兩眼朱熹的注釋,思考回答道:「大學是大人的學問。何謂大人?洗去後天蒙昧,明白先天道理。欲明白道理,當時時自,洗去舊染污穢,革除自身惡習,以達至真至善之境……」
「解得雖不透徹,卻也沒有太大錯誤,」龐春來對趙瀚非常滿意,說道,「大學之大,古音為太,大學即太學。明德是根本,民是手段。心學一脈,自陽明公以來,對民另有解釋,但你現在不用去知道。再說止於至善,不是說至善便是終點,至善只是一個開端。你要去做,要去實踐,不能空談,如此方得始終。只會空談之人,道德先生而已,不是真正的大人……」
趙瀚一邊聽著講解,一邊看朱熹的注釋,發現眼前這老學究肚子裡真有貨!
龐春來並非完全照本宣科,有時還特意提醒,說某處可另行理解,只不過暫時不用去管。
師生兩人,一講一聽。
趙瀚偶爾提問,皆問到關鍵處,因此龐春來講得也很舒服。
「噹噹噹噹當!」
不知過了多久,放學鐘聲響起。
龐春來頓時驚醒:「糟糕,講過時辰了!」
下午的課,溫習背誦只是一小部分。
大部分時間,是要講解辭章的。根據教學進度,可以講詩歌,可以講對聯,可以講古文,也可以講試貼。
誰知給趙瀚補課太過投入,龐春來竟然忘記時間,將下午的辭章課給弄沒了。
「咳咳!」
龐春來咳嗽兩聲,朗聲說道:「今日便如此,放學了。」
全班興奮高呼,恨不得天天這樣,只怨趙瀚怎沒早來,他們就可以輕鬆混日子了。
龐春來捋著鬍子,對趙瀚越看越滿意,問道:「你今年多大?」
「十歲,虛歲十一。」趙瀚說道。
「孺子可教也!」龐春來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