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楼古怪的看了清欢一眼,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声音讪讪的:“我不知道她竟是这样的人。我听拓跋漫漫其实没什么交集,只是曾经偶然见过一面罢了。”
清欢确实是记着第一次同他们两人见面时,拓跋漫漫对祁小二的熟悉,以及两人结伴而去找她的事。
前世里,拓跋漫漫和祁楼也有诸多纠葛,所以有了今日的这一试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清欢也不再多做停留,故意不去等拓跋漫漫,寻到了林晚晚,便跟着她直奔林家夫人处去。
林夫人荷花正站在梅林中作画,见了两人来,抬手洗墨砚。
“你们上前来瞧瞧,我这花做的好是不好?”她微微一笑,清欢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又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清欢见了礼,往前去瞧,只见泛黄的宣纸上只作了一枝独梅,梅枝儿上三两花骨朵无精打采,空中落了几片花瓣。
“人生就如这梅花,要遇到懂的爱护的人,才能傲雪绽放,不若,便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林夫人语气有些哀叹,清欢却觉着她说的话中有话,正想请她言明,林夫人转身披上大氅,在丫鬟玉树的搀扶下走进梅林,示意玉树带着奴仆们下去,她才颇有些优雅端庄的拉了枝梅花轻嗅。
深深呼吸一口冷冽的风,她转身冲两个小姐妹道:“我给你们说说,我同淑妃娘娘小时候的故事吧。那是一个春天,具体是早春还
是晚春,我忘了,反正就是春天,满南城的春天。”
太阳就像是要嫁人的新媳妇儿,害羞的一直没露面,所以这老天呀,一直阴沉沉的,不高兴的时候还飘了几场鹅毛大雪。
这样子的春天,真是大不利了。
村子后头的熊瞎子下山过几次,因为山上还有白雪,没吃的了。那些地里仅剩的半死不活的庄稼,全被糟蹋了。
村子里前些日子冻死了几个老人和孩子,地里没法拾整,村里的青壮年也没法出去找短工。
大家都这么闲着。
闲着闲着,可不就出事了。
一开始,是杨二婶家的羊娃子被人在夜里偷偷摸了屁股。于是村里就有了流言,村里新出了个采花贼。
男人们都激动了起来,誓死要拼命把自家的老娘们小媳妇还有大闺女们,都保护好。
至于为啥是羊娃子被摸了屁股,而不是羊娃子的姐姐杨小花,大家理所应当的以为,同一个炕嘛,摸错了。
“指不定就是杨小花被糟蹋了呢,只是她是姑娘,要是没了清白,就嫁不出去了。所以,就让羊娃子顶了呗。”
还有人,这般恶意的流传着一些猜测。顺带着在看见杨小花的时候,送上几声轻浮又冒犯人的调笑。
不过没几天,关于杨小花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因为村里的二八年华的小伙子们,几乎都遇上了那个采花贼。今天是胡子的手被偷偷摸了,明天是柱子的腰被搂了。
还有一个忘了叫
啥的后生,听说被那采花贼威逼着要嫁娶喽。因为那采花贼,是个女泼皮,你说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
女子太开放的结果就是女泼皮都衍生了。
而先前受了流言罪的杨小花,在一切关于她的流言都平静了的某一天早上,悄无声息投了河。
后来,杨小花被人给救了,救她的人是城里头有头有脸的柳家。柳家是什么人物,那可是整个大楚国“北楚南柳”的柳。
世人说北楚南柳,那是说的,嫁男儿要嫁楚家儿,娶媳妇儿要娶柳家女。世家勋贵,将门清贵,谁家不想娶个柳家的女儿呢?
柳家家世清明,教出子女皆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的底蕴和气度,且柳家富可敌国,珍宝银钱,只怕国库都比不上。
所以,柳家女儿抢手不已。
杨小花就是被这样的柳家救了,经过几月的调。教,她被给了柳家一直养着的陆家表小姐,陆雪沫当贴身婢女。
陆雪沫完美继承了柳家人所有品性,聪慧,善良,温柔,貌美。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杨小花几乎是一眼就被陆雪沫所折服,带着敬畏之心去伺候她。陆雪沫不难伺候,对待几个婢女就如同对待亲姐妹一般。
还给杨小花改了个好听的名儿,叫荷花。秋意,荷花,陆雪沫,三人一块长大,情同姐妹。
直到陆雪沫十三岁那年,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那一年的春天,天也是
阴沉沉的,所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其实荷花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事件了,只是知道,有好多人的家被毁了。
有好多人的信念没了,当然,还有很多人在坚强的奋战着。起因是什么呢?起因是与满南城接壤的南蛮发兵攻打满南。
作为主将的陆家将门,犯了叛国罪,满门抄斩。
陆雪沫的娘陆老夫人和她的儿子陆浩,被柳家在散了一大半家产买通关系,以及那些外嫁柳家女的帮助下,保了下来。
至于陆雪沫,她是女儿,理所应当在二选一的选择中,是被剩下的那一个,世事如此,陆家要传宗接代,陆雪沫倒也没什么被抛弃的抱怨。
可有些事儿,就是充满变数。
荷花永远记得,那个下着细雨的晚上,她们小姐的闺房门被敲开,是本该在地牢里关着的陆家老爷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