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淑把文件派下去,一人一张,人人都有份,都是聘任书。纪若兰去怡香当副总,陈芊芊当她秘书。黄小淑当我秘书,我在曼乔上班,她兼管行政,行政部刚好缺主管,练常也跟我到曼乔,当我助手,主要帮我处理一些黄泥岗计划以内的事情,我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堂哥和黄山山去怡香销售部上班。就这样的一个安排。
“好了,明天上班,谁也不要拒绝我。”我对大家说。
没人拒绝我,怎么会有人拒绝我呢?呵呵,这下袁琳不用怨我了,我给她找了一个能力强悍的纪若兰,还有陈芊芊、黄山山、堂哥。
一天后,蒋亮从香港回来了,带着疲惫、带着憔悴,他没找到丁丁,回来当晚就喝了很多酒,谁劝都不听,他说他要过醉生梦死的日子了,让我们谁都不要管他,否则翻脸。我很遗憾,我帮不了他,我其实去找过丁局长,丁局长根本不和我说那些问题,找他聊天谈心可以,找丁丁,直接让我滚蛋。
日子过的太糟糕了,一帮人都不开心,没一个开心,看见蒋亮这样子,莫小烟姐妹也不好受。我悄悄给蒋亮他妈打过电话,蒋亮他妈来看过蒋亮,蒋亮睡的死猪一样,根本不认识人,他妈哭着离开的。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黄小淑很慌张的冲进我办公室,那时候我正在和练常研究黄泥岗计划的一个小麻烦,黄泥岗计划已正式启动,我天天都要过去一趟,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和练常一起。练常日常的主要工作内容就协助我处理一些紧急事情,以及应付一些闻风而来的上门推销的家伙。
或许,我现在干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我的努力是为了樊辣椒,现在失败了!但是……失败了我就灰心了吗?我没有,尼姑佬对我说过一句话,这句话是海明威的名言“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我听进去了!我现在比较习惯多角度去思考问题,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固然可惜,但是……那已经失去,我应该心平气和接受,我不能真正绝望,只要生命还在一切还可以努力。其实这不单单是尼古佬教我的,还是我从梁正华的死受到的启。
“黄小淑,你慌什么慌?”
我很平静,这一刻我很平静,我以为我能够一直平静下去,可是不行,当黄小淑告诉我她慌的原因的时候,我根本就无法平静,我匆匆离开了曼乔,走的很急,非常急。
我上了我的车,飞快驶出停车场,我开太快了,以至刚上路面的时候几乎与一辆丰田撞成一堆,极度危险,幸好最后没事。
我往樊辣椒家去,我要去找她。
黄小淑刚刚告诉我的,一个很吓人的消息,两天后,两天后叶家成和樊辣椒在天皇酒店举行婚礼。
我要去问樊辣椒,或许问也没用,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必须去。
我到了樊辣椒家,黄小淑告诉我樊辣椒在家,我狠狠敲门。
一分钟后,门开了,樊辣椒站在我面前。
“辣椒。”我深吸一口气,“我跟进去吗?我想跟你谈谈。”
“应该谈,现在不谈以后没机会谈了!”樊辣椒的话仿佛一根刺一样刺进窝的心。
我进去了,坐在沙上。
樊辣椒关好门,没坐下来,转身到冰箱里给我拿出一罐可乐。这是当初我买的可乐,我以前买的,还在,还有我的烟也在,樊辣椒通通帮我拿了出来。我知道了,樊辣椒告诉黄小淑这个消息,她在家等我,她连我衣服,所有属于我的物品都已经收拾好,就等着我过来拿。
“辣椒,我们要永别吗?”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樊辣椒笑,假笑,虽然她尽量装的很真实,“我又不离开这个城市。”
“为什么非要……”
“宁浩,我们不是小孩,我们是大人,你希望我背弃信义吗?如果这样,我往后也会对你背弃信义,你需要一个这样的我?而且,除非我死,否则我没有选择,逃不掉,我逃了,第一个受难的是孤儿院,你想我想死吗?还是你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孤儿院?”
我想起了我的梦,那个很恐怖的,樊辣椒在我面前自杀的梦,那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觉得很矛盾,我觉得樊辣椒太苦了,自己的命运不能够自己把握,这是做人最残忍的地方,就算是穷、就算是病,起码都还有自我,还有尊严,樊辣椒没有,一直以来都那么苦。
想起那些过去,我做的很过份的过去,我非常难受,我没想过樊辣椒承受着那么多苦痛,没想过我要怎么去帮助她,为她分担,相反一直给她添麻烦,我令她失去了飞雅。好了,等到我明白,我知道我要为她想,为她做点什么,替她分担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已经没有机会。
我从来没有真正明白,什么是失去了才显得珍贵,现在我懂得了,我感到羞愧。
“接受吧,对于无法改变的结果,接受是唯一办法。”
“可是……”
“宁浩,我告诉过你没有可是,不能说你喜欢什么,你不喜欢什么,你应该给别人一个选择,而不是老是你你你,经过那么多事情你还没明白吗?”樊辣椒说着,整个人忽然温柔起来,“宁浩,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失去了,至少我曾经拥有过,我们拥有过许多足以令我记住一辈子的快乐,只要心里记住就好了,我们都能往前看。”
我不说话,我也会记住,我只是无法做到樊辣椒那样只记住快乐,忘记悲伤,她这是骗人的,怎么可能只记住快乐呢?上帝能做到吗?好吧,就算上帝能做到,我呢?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无法做到。
“你的东西我收拾好了!”樊辣椒指了指放在地面上的一个旅行袋,“从这里出去以后,你的辣椒死了!”
“辣椒。”我流泪了,控制不住,泪流满脸,“你爱我吗?”
“我爱过你!”
“现在呢?”
“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