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神色微微发僵,李氏当初风头正健,处处要与她这位嫡福晋别苗头,弘昐的周岁礼比起弘晖也只略逊一筹,如今四?爷犹嫌不足,岂非要比着嫡子?的例了?那么嫡庶还有何分别?
待要分辩几句,为这么点小事却又不值当,且这一年?来,她与四?爷相见日希,实?在没必要消耗最后那点淡薄的夫妻情分。
好在宫里德妃赐下来的贺礼,跟当初弘昐是一样的,福晋方才松了口气,只要娘娘还记得嫡庶便好。
云莺并不在意宴会的排场,也不在意会来多少宾客,她没有古人那样强烈的宗族观念,于她而言,弘曜不过是她跟四?爷的一个爱情结晶,仅此而已。
当然外祖家必须得来,这可是直系。
觉禅氏月前就?悄悄跟女儿商议,是否要提前训练一番弘曜,避免他周岁宴抓到些吃食、香粉、花儿朵儿之类,落得个好吃懒做、玩物丧志的罪名,俗话说三岁看老?,她看皇家顶看重这个的。
云莺安慰道:“不过是无稽之谈,岂可尽信?”
如果人的一生这样轻易就?被决定,那还努力个屁。
云莺私心倒是希望弘曜别在周岁宴上一鸣惊人,那就?太引人侧目了。本来福晋跟她的角逐就?只剩下儿子?,若还叫弘曜压倒弘晖,把这唯一的赛道给堵死了,福晋当作何感想?一个绝望的女人会疯魔到何种程度,那是显而易见。
云莺不想去挑战福晋的底线,至少现?在不能。
觉禅氏见她悠然自得,只得罢了。
周岁那天,府中宾客盈门,云莺很知道这些不过是看四?阿哥的面子?,可若只是为了虚应故事,似乎不必对她这样热切。
连挽星都忙碌不堪,接连有几家夫人召她过去问话,赏这赏那,没一会儿怀里便堆满了。
她困惑难解,“嬷嬷,您怎么看?”
顾嬷嬷经历过太多见风使舵,知道这些墙头草不过赶热灶罢了,“给你你就?收着,别跟小家子?似的颤颤巍巍,上不得台面!”
说白了,侧福晋与当初李格格的境遇没半分分别,甚至更?胜一筹。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世?情冷暖无非如此,没看东院已经乏人问津了么?
挽星忙啐道:“呸呸呸!您老?也不说些吉利的,侧福晋心肠再好不过,怎会落得李格格那般?”
也不怕晦气!
顾嬷嬷轻轻摇头,这跟心肠好坏倒是无关,李氏的失意,其实?从弘昐阿哥痴傻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女人这一辈子?讲究三从四?德,可最关键的一条却只在那个“从子?”上,父亲和丈夫都有靠不住的时候,唯有儿子?、孝道才是不可磨灭的,古往今来多少皇后被废弃,倒是太后顺风顺水的多,侧福晋生了儿子?,事实?上便已具备与福晋角逐的资本,外头那些明眼人,自然是不肯错过良机的。
弘曜是个过分活泼的孩子?,哪怕云莺叮嘱过叫他别动,又让嬷嬷们一左一右按着他两只脚,弘曜依旧轻易挣脱了开来,咧着嘴满桌乱爬,只要是亮晶晶闪着光的东西,便兴冲冲往怀里揣。
云莺看他好几次路过那些文房四?宝,就?盼着他随便抓起个什么来,也就?能抵得过了,哪知弘曜玩心陡起,竟朝着桌子?末尾一堆亮闪闪的铜钱爬去。
云莺几乎晕倒,她可不想儿子?变成个见钱眼开的财迷呀!
许是感应到母亲强烈的召唤,弘曜皱起秀气的眉头,蓦地调转方向,快速冲向另一边。
那里正静静躺着一枚印章,原本四?阿哥是要将书?房那枚取来的,云莺坚决抗议,最后只用?了件仿制品代替。
可它?的意义也匪浅了。
云莺心提到嗓子?眼,本来不想儿子?出风头,这些可好,反倒弄得万众瞩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