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眉开眼笑,“够了够了。”
恭恭敬敬朝她施了一礼,“还是施主心善,救人于水火之中。”
之后又着意说?了几句恭维话,似是想把她也拉拢成长期客户,云莺懒得听他花言巧语,直接让灵芝将人赶走。
看宋氏脸上泪痕斑驳,脂粉也花了,云莺体?贴地道:“姐姐不如先到我房里洗把脸吧,这样子叫人见了岂非笑话。”
宋氏仍有些怔忪,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回了西?苑。
等补完妆出来,宋氏才想起道谢,“方才多亏妹妹替我解围。”
方才那种情况,她几乎要对债主下跪讨饶了,想想真是丢脸。
又局促不安望着云莺,“妹妹放心,五十两银子我会尽快归还的……”
至于该怎么还,她也尚未想好,左不过?变卖家什。
云莺并不在意区区五十两,她只有些奇怪,宋氏为何要自己掏这笔钱,又为何瞒着四爷福晋偷偷做法?事。
让灵芝倒了杯热茶来压惊,云莺方才娓娓问道:“这事贝勒爷莫非不知道么?”
宋格格神色黯淡,她哪里敢让四爷知道,虽说?她为四爷生了长女,可那孩子天生体?质不好,刚出世就是个?青紫浮肿的肉块,连奶都?吃不下,没几天就过?世了——偏偏那几日?正是万岁爷的寿诞,连发丧都?忌讳,只能草草掩埋了事。
云莺面露同情,这么惨呀,难怪得偷偷摸摸的,本来未足月的小?孩子就没忌日?一说?,更?别提撞上万寿了,等于这个?孩子注定要被遗忘。
可对宋格格而言,那是她怀胎十月的骨血,她一点点感受她在腹内长大,和?她同呼吸共患难,当初不知怀着多少美?好的祝愿,她甚至想过?即使这个?孩子要被迫抱给福晋抚养,那她也忍了,只要能隔三差五去看看女儿便好。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她成了母亲,又迅速失去这层母亲的身份,短短几日?之内便经历了大喜和?大悲——倘若说?宋格格在此之前还有点争宠的念头,那之后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实?在不想再尝一遍类似的苦楚,甚至对四阿哥都?怀了点怨恨之心:要是他当初请个?好点的太医或者接生嬷嬷,会否一切都?不一样呢?
云莺沉默以对,她不想帮宋氏去骂四阿哥,但也无法?帮四阿哥辩白,宋氏的情绪总得有个?发泄口,不是么?
宋氏爱女之心她能理解,可为了这个?欠下巨债,把自个?儿好端端的生活都?给扰乱了,这个?云莺实?在无法?认同。
宋氏叹道:“早些年卖几件绣品,还能抵上一月的香油钱,偏今年市面上不景气,找了好几家都?没卖出去,又赶上前阵子募捐……”
云莺想到那天慈善晚会,李氏跟宋氏捐得同样多,李氏固然是因为小?气之故,可宋氏为何要充冤大头?
宋格格迟疑刹那,还是轻声道:“我听说?这笔钱是要拿去修筑堤坝,倘能拯救万人性命,岂非是利国利民的义?举?我这点钱虽是杯水车薪,可上天仁慈,必不会忘了这份功德,将来能施加恩泽在她身上,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个?她自然指那个?早夭的女儿。
云莺拉起她的手,认真说?道:“一定会的。”
风波
宋氏到底还是?给云莺立了张借据,还按下手印——哪怕她自己也不知这钱几时能还上,可只要有个底子,心里便踏实不少。
云莺不禁莞尔,这些古人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