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恨声,“万岁爷那边如何,难道还轻易答允了?”
虽然只在选秀时见过一面,未必看得真切,可这段时日瓜尔佳氏冰肌玉骨的好相貌早就流传开了,她就不信皇帝不动心。
四阿哥笑道:“皇阿玛体贴儿子,自然不忍心拒绝。”
这又是一桩意外,谁知道他午后费了多少口舌?德妃知道康熙多么要面子,又自诩是位慈父,老四如若哀哀恳求,他还能说个不字?
到底只是个女子而已。
德妃倒也并非可惜失去膀臂,没了云莺,还有多的是好苗子可供调教。
她只是失望,失望于老四这样不分轻重,为了跟她赌气,连利害都不顾了。
她定定望向对面,“你当真要纳她?”
四阿哥点头,“是。”
“但愿你别为今日作为后悔。”德妃哼声,也懒得留客,“再晚宫门就该下钥了,你快些回去罢。”
四阿哥俯身施礼,“谢额娘成全。”
德妃侧身避开,她可不想承受,根本她就不赞成这桩亲事!
可事已至此,能有什么办法?只怪她生了个不肖子,从前没照顾好他,如今就处处来气她。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活该是遭罪的!
挽月看德妃捂着前额,知道老毛病犯了,赶紧叫人拿医头疼的药来,再灌个汤婆子供她捂着。
又劝道:“娘娘别生气,这人不是还在咱们宫里么?到底还没送出去呢。”
暗示可以生米煮成熟饭,若抢先一步侍奉了皇帝,四阿哥再倔又能如何?被玷污了身子的,大约他也不会再要了。
德妃瞪着她,她可做不来这龌龊勾当,再说瓜尔佳氏又不是什么寒门小户,还能由着她搓圆搓扁?若因此恨上她,往后存了报复之念反而不妙。
德妃叹道:“容我想想。”
云莺那儿她是肯定不会去说的,身为秀女本就没多少自主权,没的还打草惊蛇,可是万岁爷……
知道德妃把人拘了来,云莺不免翘首盼望,恨不得身临其境,听听母子俩到底是如何博弈的。
挽星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住,若那边气氛剑拔弩张,她去了岂不是火上添油?
云莺只得罢了,隔着一道薄薄的墙,并未听见吵架,后来四阿哥出门,脸上也是笑盈盈的,难道气氛融洽?
云莺本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可为了自身安全考量,还是暂时避嫌好了,省得德妃以为他俩私相授受在先,做出了什么苟且之事呢。
那件披风也只好改日再还回去,云莺摸着柔软的面料,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一时间脸上倒是热热的,赶紧收回衣柜去。
德妃原打算亲自去趟乾清宫,岂知这晚万岁爷屈尊前来,倒是省了她的工夫。
两人已有数天不见,见了面自是百般温存,德妃年近四旬,肌肤依旧细腻嫩滑,一如往昔——都是用各种药材浸浴出来,不像宜妃保养那张明眸善睐的面孔,她保养的是身子。
虽然嘴上说着服老,可宫里的女人就没有敢老的,稍微懈怠一点儿,恩宠便会如流水一般逝去。她又比不得惠妃那般显贵,能指望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
康熙也知乌雅氏对自个儿情深义重,没打算糊弄她,“你方才可是同老四起了争执?”
德妃蹙眉,“这是谁去您跟前告状了?”莫非永和宫也会有内鬼。
康熙叹道:“你呀!总是爱跟老四较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亲骨肉难道还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德妃唯有在康熙面前才有几分任性,“您怎么反倒怪起我来?分明是他同我过不去,那瓜尔佳氏又没同他来往,人家安分守己着,怎的他就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