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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求雨(第1页)

远处一辆蓝蓬马车缓缓驶来,郭正觑起眼打量片刻,惊道“那不是鄂国公的车吗他老人家怎么来了”

鄂国公徐令达年逾六十。身子硬朗,性子却淡泊许多,等闲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就连皇帝陛下相邀,还得挑挑日子。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郭正和任东阳整整衣袍,迎上前去。

车子在街边停下,鄂国公的幕僚商在率先撩起车帘。他也是满头华的老人了。精神矍铄,双目晶亮。丝毫不显老态。

商在与鄂国公识于微时。弘光初年,宁河王元文忠叛乱,鄂国公平乱,多得商在屡出奇谋。立下汗马功劳。

先帝有意赏他个官做,商在不受,一心一意侍奉鄂国公。可以说,商在与鄂国公已经不是单纯的主仆情谊,而是如亲人般相濡以沫。

郭正抱拳拱手,“商公,别来无恙。”

商在朝他微微颌,“守一。”继而看向任东阳,“乐珍也在。”

“商公。”任东阳伸手上前两步,伸出手轻轻握住商在的胳臂肘,将他扶下车。

商在一副文人气质。脸颊上有一道浅红色的疤痕蜿蜒直到下颌。

据说这是宁河王用刀所伤。要不是鄂国公生生用胳臂替他挡了一下,说不定脑袋就被劈成两半。

郭正也将鄂国公搀扶下来。

鄂国公命人将小杌子摆在树荫底下。他就像是出门游玩似得,坐在那里与郭正任东阳畅谈。

“这位裴神机使我也是耳闻已久,却没有机会相见。我听说她昨晚降服了鬼物”鄂国公红光满面,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把花白长髯垂在胸口。虽是坐在小杌子上,腰背却挺得笔直,两手搭在膝头。

任东阳道“是,裴神机使还受了伤。”

“是吗”鄂国公惊讶道“伤得重不重,还能求雨不能”

“神机司的人说了,能来。”郭正道“定的未时三刻,稍待一阵就该到了。”

话音刚落,身着宽袍大袖的吕琅和鹿璟相携而至。

平邑长公主被送到行宫,吕琅的如意算盘成空,很是气闷。鹿璟淡然的很。他本就对此事有些抵触,如此倒是遂了他的心意。

梧桐树下,坐如钟的鄂国公十分显眼,吕琅眉头轻轻皱起,喃喃道“他怎么来了”

先帝在时,鄂国公跟他时常见面,但并没有多亲厚。

说起来,鄂国公平乱时,吕琅还给他卜过一卦。卦象上上。后来鄂国公得胜归朝,吕琅暗示过几次,想要与他结交。鄂国公都没有理会。

一来二去,吕琅也就淡了心思。他那时是先帝宠信的国师大人。别人争相巴结都还来不及,偏生鄂国公守旧顽固,不肯俯就。既如此,他也不必频频示好。

如今风水轮流转,鄂国公依旧是鄂国公,前去鄂国公府拜谒的后辈多如江鲫。而他吕琅却远不及从前风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待今日裴三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大丑,皇帝陛下就知他吕国师的本事。

吕琅暗自琢磨,甩动手中拂尘,与鹿璟缓步到在鄂国公面前。

“国公爷风采依旧。”吕琅笑容满面,抱拳拱手,视线横扫看向商在,“存义兄。”

都是旧相识,甫一重聚,却谈不上欢喜。商在站起身来,朝吕琅拱拱手,唤声“国师大人。”

不得帝王信重,他这国师委实够不上大人二字。吕琅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商在却似浑然没有察觉吕琅的尴尬,笑了笑,道“口渴的紧,买凉水喝去。”说罢,朝鄂国公点点头,负手往卖凉水的摊子走去。

侍从又端来两把小杌子,吕琅和鹿璟刚刚坐定,鄂国公含笑道“听说此番裴神机使求雨跟吕国师有些关系。”

鄂国公像是在说他们欺负小毛孩子。鹿璟的面颊一点一点的红了。

吕琅拈起胡须,“这场雨,原是我与鹿璟想求的。可裴神机使非要一较长短。没办法,我们也只好由得她去。年轻人嘛,总归气盛。”

郭正瞅了瞅理直气壮的吕琅,奇怪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是谁拦住裴三的马车以言语相逼的

“鹤鸣楼闹鬼死了好些人,裴神机使也因此受了伤。”郭正慢条斯理的说道“吕国师若得空去那里走一走,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也是好的。”

吕琅咦了一声,“东厂的人不是已经把尸送去义庄了吗裴神机使已经将那鬼物降服应该就是无事了。郭阁老要信她才是。”

郭正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笑得极是亲和,“毕竟吕国师见识广博嘛。”

吕琅呵呵地笑了笑,“哪里,哪里。”

天惹人多,卖凉水的摊子前异常热闹。

“一碗豆儿水,一碗姜蜜水,不要蜜哦。”说话的是个胖乎乎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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