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谁也不知道会碰到多少麻烦,你切不能心软误事,更不可胡乱相信他人。”盛叶舟还是不放心又交代了遍。
6齐铭不厌其烦地点头。
这些日子没谁比他经历过的人情冷暖更多,亲情早在无数次的冷漠中变得冷硬,难能可贵的真心以待怎会嫌烦。
大房不仅没半分负罪感,甚至还想仗着长幼身份强抢孔牢头送来的吃食银钱,若不是他有点功夫底子傍身,早被两个堂哥将吃食抢走。
从那时起,他心中就冰冷一片,谁敢断了他们一家活下去的希望,谁都别想好过。
想着,6齐铭特意看了眼缩在角落的6家大房。
盛叶舟轻笑两声,笑着蹲下,也跟着看向6二少所在的地方“放心吧,祖父在每个驿站都安排了人照应,他们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6府大房三子虽都已及冠,但全不是6齐铭的对手,只要有人暗中照应着些,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帮6齐铭束好,盛叶舟见廖飞羽那边眉飞色舞地与狱头交谈正欢,干脆又低声交代了下私下所准备的东西。
片刻后,廖飞羽满意而归,还带来个令人意外的好消息。
“等出了安义府管辖地,枷锁就可去除,而且过几日还能买驴车”
廖飞羽套话的本事实在厉害,不仅哄得狱头眉开眼笑,还悄悄透露了许多路上能行的方便。
但所有的前提都是出得起银子,像是驴车这等稀罕物,还得竞价才可得。
“我听那黄狱头的口气是打算趁这回押解完后就告老回乡做个小买卖。”廖飞羽转着眼珠子,要笑不笑地用肩头撞了撞盛叶舟。
盛叶舟不明所以。
“我学你前回恐吓孔牢头的法子,保证等黄狱头回安义府后送他个小铺子,全当此次相助的谢礼。”说罢廖飞羽得意地抬抬下巴“我祖父国舅爷的名号此时最是管用。”
办好了攀上廖府这颗大树,还用愁日后做买卖不赚钱若是办不好国舅爷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
这就叫先给颗糖再打一巴掌
不管盛叶舟还是廖飞羽,仗得都是姓氏的势,效果当然也同样有效。
“我还吓他吏部尚书在每个驿站都派了人,若是现阳奉阴违,那可能得一辈子留在袁州了。”廖飞羽嘿嘿一笑。
瞧那黄狱头又惊又喜的模样,廖飞羽这番话效果很是显著。
“这回你倒是学聪明了,没只塞银子托人办事。”盛叶舟笑。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默默听着两个好友一来一往地调侃,一股子酸气缓缓从6齐铭腹中升起,眼眶一下子憋得通红,哽咽半晌才缓缓开口。
“若是没你们相帮,恐怕我一家老小根本无法活着走到袁州。”
“日后相见请我们喝酒道谢便是。”盛叶舟抬手搭在6齐铭膝头,6齐铭抬手搭在他手背上,廖飞羽随后覆上。
“等我回来。”6齐铭一字一句承诺道。
“好。”
“好。”
温热从掌心一寸寸往下传去,6齐铭只觉身体从手背开始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他笑着看向两个好友,努力将他们的笑脸记牢,他日再次相见时,只凭今日记忆,定能一眼认出彼此。
咚咚咚
无论如何不舍,离别终将到来。
狱头打断众人的话别,吆喝着将木枷锁全部重新上脖。
烈日下,步履蹒跚满脸绝望的罪民朝着袁州跨出脚步,而盛叶舟他们只能留在原地目送着人走远。
“大恩不言谢,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朝着盛禺山等人重重一鞠躬后,6父搀扶着6祖父跟在6齐铭身后,提步离开。
此刻的6家,已隐隐有以6齐铭为之姿。
“保重”6齐铭回头扬起唇角笑了笑,而后干脆转头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多年后。
盛叶舟能回想起来的,还是那个努力抓着枷锁朝他挥手拜别的6齐铭。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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