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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换衣上药(第1页)

第五十三章换衣上药

银男子的额头滚烫似火,看来是高热,昏迷了。

韩悦把他左手上绑着的布条解下来,手已经开始开始肿胀,烫伤处被泡成灰白色,按下去软软的。

又轻轻解开他的衣领,露出半个肩头,射穿的箭伤上,正渗出一层半透明液体,混着血丝,看来伤口已经起脓。

门外响起敲门声,韩悦急忙把他的衣领掩好。

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两个士兵和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大夫进屋给银男子把了脉,又检查了手上的烫伤。韩悦只说肩上还有,隐瞒了肋骨上的剑伤。

大夫写了内服的方子递给士兵,又留下两瓶外敷药粉,分别对应烫伤和剑伤。韩悦谢了大夫,让士兵准备些沐浴的热水。

不一会,两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抬着一只硕大的木桶进来,又进来几个家丁提着木桶,倒满热水。屋里顿时弥漫起白色的水雾。一位婢女模样的年轻女子手里捧着干净的衣服,说是公子差她服侍。韩悦忙说:“这里不用烦劳姑娘,请姑娘去看药抓回来了吗。”婢女诺了一声,放下衣服,深施一礼,转身离去。离开时偷瞟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银男子。

韩悦确认门已关好,这才轻吁了一口气,他脱下湿乎乎外衣扔在地上,挽起中衣衣袖,挑了一块软一点的布巾蘸湿,走到床前把银男子的衣领解开,轻轻地擦拭肩头的伤口,又托起他的上身,一点点褪下衣服,露出赤裸着的上身。由于高热,他身上的纹身已经完全显现:一条赤青色的龙。说是龙,却没有龙角和龙爪。而那几片青色的鳞甲恰好在龙身部分。

韩悦起身清洗了一下棉布,本想把肋间的那道剑伤擦干净,可手指却不知为何总不自觉地划向那些鳞甲。鳞甲有些硬,但很光滑,一片二片三片。。。一共九片,左肋五片,右边四片。还有那个纹身,纹路细致逼真,看似眼熟,某位大家的手笔么?高高扬起的龙嘴正对着胸前的那颗小豆,小豆或许因为冷,挺挺地立着,是浅浅的粉红色。韩悦的食指尖轻轻点了一下。

“索性全擦了吧,正好散散体热。”他还在心里默默地说服着自己,手却已经先行动了。慢慢褪去中裤,大腿,小腿,脚趾,一点点擦过去。还有那蓬草般的地方,那里也藏着一条盘着的小龙,也没有角没有爪。。。

韩悦屏着呼吸,终于擦完了,稳了稳心神,取过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又缠好扎紧。送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小腿和小臂都露出一截,看着有点滑稽,幸好重要的部分都遮住了。

韩悦轻轻给他盖好被子,直起身,站在床边刚要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才现脑后的辫子还腻腻地耷拉在枕头边。韩悦轻轻摇摇头,责怪自己的疏忽。于是又去舀了一瓢热水,端到床前,解开他长长的辫子,拿着梳子蘸着水,一下一下地梳着。篦干净的头像瀑布一般。是天生的银色吗?还是后来变白的?他多大了?很老吗?

韩悦把屋里的炭盆拢旺了一些,脱了衣裤,踏进大木桶里。水依旧还很烫,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先让脚适应了一下,然后把身体一沉,把自己连同头一起浸在水里。他试着憋气,心里默数着:一、二、三。。。数到五时,他终于把头抬出水面,大口地喘着气。真舒服。终于可以歇一会了。靠着桶缘,韩悦放松地闭上眼。

迷迷糊糊听到叩门声,韩悦猛地睁开眼,问:“谁?”门外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公子,药煎好了。”韩悦才感觉出桶里的水已经有些温凉了。他从木桶起身抄起替换的衣服。按他的秉性,随便一披去开门也是无妨的,可不知为何,这次他却把衣服穿戴整齐,才去开门。

还是那个婢女,提着食匣进来。她打开食匣,取出两碗药,一壶热茶,还有二碟点心,轻轻摆在桌上。韩悦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那个婢女回:“回公子,申时二刻了。”韩悦哦了一声。

待婢女和家丁把木桶和脏衣服拿走后,韩悦将送来的点心掰碎了一小块,兑了些茶水,然后扶起银男子,用勺羹撬开的,给他喂了一点吃食,又灌了多半碗的药。自己也胡乱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几口茶,觉得浑身乏的很,索性衣服也不脱了,侧倒在他身边睡去。

人累到极致,连梦都懒得做。一觉醒来,冬日的太阳已经斜斜地照在了门棱上。韩悦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脖颈,感觉没有那么烫了,又解开绷带看了看各处伤口,撒了新药。门外守着的人好像听到屋内的动机,朗声问:“公子,您起来了么?”

在昨日那个婢女的服侍下,韩悦盥洗完毕,边对着铜镜挽髻边问:“其余的人呢?”婢女说都已起来,在花厅用早膳呢。韩悦并不想急于见到其他人,他想等银男子醒来,很多话,他要先问过他。于是他对那个婢女说:“就说我还在睡,先不过去。”婢女眨眨眼,会意地点点头,出去端了早膳。

客房书桌上摆了几卷书,韩悦吃罢早膳,随便取了一策,倚着床边翻着。心里却一直在回想这一路经历的事。费尽周折下洞,到底要寻找什么?好像冥冥中有根线在牵着他们走,却又不知为何而为。

最初得到的密令是跟着掌笠一行人,寻找一个叫阴兵符的东西。进入曹冲的墓,拿到金册。为了解开金册上的鸟虫篆,又到了荆州。在凿齿先生那里了解到有个能如寺,在后山碑林现卦阵,落入洞中后,几经曲折险境,得到的又是一堆不认识的鸟虫篆。对了,那些拓下来的字呢?应该在叔子桓伊那里吧。感觉根本就是在做毫无用处之功。算下来这一路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不知梦子壑子,弥子那两路现在如何。

韩悦心里七七八八地正想着,感觉腿上一动,转眼看到银男子的一只手伸出了被子,正摸索着。韩悦急忙侧身看向他的脸。只见银男子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韩悦轻唤了一声:“你醒了?”

“嗯~”韩悦很高兴,扶他坐起身,然后端来一杯水,递过去说:“喝口水吧。”。银男子抬起一只手摸索着找茶杯,摸了半天也没够到。韩悦有些奇怪,把茶杯塞在他手里:“你的眼睛。。。”银男子淡淡地说:“白日里,看不清。”韩悦才想起,两次见到银男子时,都是晚上,在洞里也是暗的。韩悦接过空茶杯,柔声说:“好些了吗?”银男子用手按了按伤口部位,点点头。

韩悦喂他吃粥,他并不拒绝,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吃罢,银男子说:“有话问吧。”韩悦依旧那一句“你不说我不问“。银男子手在床边摸索,韩悦递给他烟管:“在找这个?”他抓过烟管,叼在嘴里,空吸着,看神情,仿佛烟管里充满了烟叶。

“不喜欢烟味?”

“本来是。现在,习惯了,还不错。”

银男子顿了一下,松开口,放下了烟管。

冬日的太阳终于钻到了身上,暖洋洋的。二人都闭上眼,静静地倚着床沿。隐约间有呜呜的乐声,韩悦听得出,是桓伊的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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