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徒策真生气了,众人慌忙认错。
“苏氏贪腐一案,是傅舍人清查的;晋王之乱,是傅舍人带兵平叛的。傅清初内除蠹虫,外剿叛臣,封侯都不足为过。如今不过是封个五品小官,就惹得你们妒忌如此,在座诸位还谈何大丈夫?谁若是不服,即刻领兵,灭了北方突厥,朕立即给尔等封侯拜相。谁去?”
众人稽跪在地上,不敢应答。
登基前,司徒策因身子不好,大小事务,都交由程岸处理。程岸出身寒门,为人也谦虚谨慎,在官场沉浮十几二十年,也没得罪过谁。
这段时日来,皇帝不怎么管他们,中书令又是个老好人,竟让他们一时间忘了,他们的陛下,在太子时期,就敢对五品以下的官员先斩后奏,犯了法落在他手中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恐怖的记忆袭来,众臣大气也不敢出,殿内鸦雀无声。
司徒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吴长钦身边,垂眸看着他,冷声问道:“傅舍人靠皮相上位?你的意思是,朕昏聩无能,被女色所诱惑?”
“陛下,臣绝无此心!绝无此心啊!”吴长钦被吓得觳觫不已,磕头如捣蒜。
“傅清初。”司徒策冷漠地看着前方,沉声喊道。
“臣在。”
“即刻拟旨,御史中丞吴长钦,诽谤皇帝,贬职九品县丞,流放……”他想了想,“岭南。”
“陛下……”
“若想替他求情,就一道去。”司徒策冷声道。
闻言,崔举不敢再说什么,吴长钦已被吓得浑身瘫软,麻木地叩头谢恩。
司徒策转身回到座位上,看着台下诸臣,冷声道:“苏氏一案,牵扯众多,但这天下不可没有众卿,朕也仰赖众卿。朕本想一笔勾销,但非要有人咬着傅清初的家世泼脏水,还将脏水泼到朕身上,是何道理?”
“臣等不敢。”
“舜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家世只是一块敲门砖,若是以出身论,你我都是女娲娘娘用泥巴捏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你我既为君臣,就要上匡社稷,下抚黎民,无愧于为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祖,无愧于供养你我的百姓。
“今后,朕不想再听见谁祖上如何这种话了。朝堂不是以姓氏划分敌我的战场,也不是攫取利益的市场,望众卿心系祖辈荣耀的同时,也要心系百姓,不要如苏氏一般,做了蚕食国家的蠹虫。”
司徒策这一番话,狠狠打了今日那些以家世来打压傅清初的人的脸,还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为君为臣,不为天下百姓着想,既愧对先祖,也愧对百姓,也就成了蠹虫。
“臣等谨遵教诲。”众臣齐声道。
“退朝。”
“退朝——”李平高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今日过后,便没有人再敢对傅家说三道四了。”司徒策牵着傅清初的手笑道。
“面上不敢,背地里估计骂得更狠了。”傅清初笑得不以为意。
“都不敢当着面骂,又有什么用呢?骂人都得让人知道,你在骂他。”
说起这个,傅清初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前看着他笑道:“在东宫时,宫人私底下提起你,都怕得要死。我心想,陛下如此温柔和煦,有什么可怕的?”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司徒策伸手撩开她额间的碎,笑道。
傅清初摇摇头,“是威严,是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威严,因为陛下太正直,太干净,他们怕被陛下挑出错处,所以怕你。
“今日在朝堂上,他们本来是要以祖宗家法来反对我做这个中书舍人的,可是陛下从个人能力,从黎民百姓的角度出,堵了他们的嘴,再加上对吴长钦的处理又如此之重,祖宗家法,一瞬间就恍如虚设了。”
司徒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所待便不能自由,这些人谁敢以死相谏?他们都很会审视夺度,还没有到以死相谏的地步。”
“万一日后他们以死相谏呢?”傅清初皱眉问道。
“那得看看是什么事了。”
“日后中宫之位。”
说起这个,司徒策就更加不在意了,“他们现在都能接受与你同朝为官,还不能接受你做中宫之主?更何况,博弈嘛,谁一步就能把棋堵死?”
傅清初想了想,觉得也是,“新政崔尚书与张侍中看了吗?”
“看了,意见很大。”司徒策淡淡道。
“陛下打算如何?”
司徒策叹了口气,看向天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若再不行,尚书省就不要了,只要六部。”
撤了尚书省,权分六部,阻力自然就小得多了。
傅清初想了想,这确实也是个收拢权力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