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见到这小瞎子后,顿时自信起来,鄙夷一眼,撇嘴道:
“九曲巷傅家的,叫傅梨,父母早亡,跟着叔父婶婶讨生活……”
在宁无心惊异目光下,阿绫挑挑拣拣将小姑娘的身世吐个大概。
“传言,父母死后,仅有的微薄家产被抢了个精光。”
“被好吃懒做的婶婶,染上赌瘾的叔父虐待!”
“今年七岁,是个天生的瞎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伺候叔父、婶婶这双恶毒亲人”
阿绫嗤笑道:“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
“前段时间,如果不是元举人家的小少爷,怕早就被人撵进巷尾打死了!”
“也是出了鬼奇。”阿绫惊诧道:“听说那日向来与人为善元家小少爷,与宝通巷学塾几个小同窗彻底翻了脸。半大的孩子,不知着了什么魔,愣是冲进巷尾,顶着一身疼痛护住这小瞎子!”
“还是宝通巷一个牟姓少年出马才平息了此事!”
九曲巷并非没有水井。
阿绫道:“可今年雨多,水井旁的一户老泥房年久失修,遭雨水久浸塌了,刚好压住水井,到现在也没有人愿意出钱、出力整修。”
宁无心好奇,“怎么九曲巷就没人修?”
阿绫嗤笑:
“九曲巷多破落户,穷得叮当响,多是疲懒之辈,翻修?怕不是做梦!估摸得等到府衙出面,有富人愿意出资讨个名声,才有机会翻修!”
“是以,九曲巷的人家要么绕到宝通巷、要么进入东来街,最后就是青石巷!”
“傅家这小丫头天生眼盲,若想顺顺利利打一桶水,唯有沿九曲巷一路走到青石巷。路虽远了点,胜在没有弯路,以她脚程,两三刻钟就能到!”
“只家里两个疲懒长辈又惯是会作,一天得往返三四趟,或许才足够他们一家子用度!”
“真是可怜——”宁无心话语带着恻隐怜惜。
背后,阿绫又是无声地讥笑:
说着可怜,却纹丝不动?不过也是,你们半斤八两!
豆芽似的瘦弱小姑娘,提着半人高的木桶朝青石巷深处走去。
没片刻,几丈外,某户人家大门“咯吱”一声,冒出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
七八岁模样,抱着半人高的雨伞。
见到那坐在石墩上的人,小孩忽然一懵,“宁家小药罐子?”
她蹲在前头,是找我要账来了?
“宁家小药罐子”
是镇上人尽皆知的外号,跟九曲巷傅家小瞎子齐名。
宁无心早就知晓,只活了几百年,并不在意这称呼。
闻声不为所动,反倒是阿绫瞥了眼。
元澄小心翼翼靠近,还略带警惕地盯着她:
“宁家的小药罐子,你是故意在这里拦我的吗?”
这下不说宁无心,就连阿绫也被问蒙,具是一脸狐疑,似是听不懂。
元澄适才想起,三个月前,去宁家道歉,被宁老大夫“请”了出去。
俩人压根儿也没见过面!
哗啦一下子,元澄一张脸顿时就红了个透。
他气恼咿咿呀呀了两句,终了正色道:“宁家小药罐子,你可还记得三个多月前,在安阳桥那边,被人拿雪球砸吓出一场病的事?”
见宁无心点头,元澄深吸了一口气,说:
“是我砸的你,但绝非故意,只是见你面生,想跟你打个招呼!”
接着扬言要赔罪,说要当宁无心老大,以后就归他罩了。
宁无心似忍俊不禁,上下审视这小家伙,道:
“就你这小胳膊、小身板还要罩着我?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
说完她朝着阿绫无奈一笑,后者也是笑的不行。
“你这是觉得我不行吗?”
小家伙顿时觉得男子汉权威遭到挑衅。
可对着宁家这弱不禁风的小药罐子,他没办法动手证明。
一时骑虎难下。
元澄目光挪移,看向阿绫,嘀咕:“这丑丫头看着是挺健康的,也抗揍,可怎么也是个丫头啊,我堂堂举人的儿子,堂堂男子汉,岂能打女人?”
阿绫闻言眸光怨毒。
元澄还在头疼怎么证明自己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