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釉不打算碰,也不打算有过多的交涉,所以哪怕是真缺人,答案也只能是不缺人。
叶大宝明显大失所望,一时间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缘故,连眼睛都红了。
可他明显仍有些不死心,再度说道:
“我不要工钱,只管一日两餐,晚上有个囫囵睡觉的地方就行。”
“我,我想搬出去。”
这明显是叶大宝的底线。
叶青釉盯着对面看了几息,缓缓的又摇了摇头:
“今日的场面你应当都看到了吧?”
“我连给稍坐一会都要同人解释,给钱还要签收契,你觉得我愿意同你们有什么牵扯吗?”
许是回想起了刚刚叶青釉在屋中时,像个驴打滚一样啥也不沾的态度,叶大宝张了张口,一时间竟难以出什么啥声音。
确实。
叶家自从大房一家分家出去开始,又经过一次仿瓷,两次借账,王秀丽受伤,叶婉儿出嫁,名声早就是臭了。
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他自己,摸着良心说想搬出去的原因,也是因为不想再回到家中,见到叶家人。
他都尚且如此,大房一家难道就会很愿意收下他,成日里见到主家人吗?
叶大宝知道答案,一时间整个人的精神头都萎靡了下来。
叶青釉没有言语,却将对面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
两人静默着站了几息,叶青釉到底是开口说道:
“你想来我家瓷铺,到底是因为喜欢烧瓷想要学,还是因为瓷铺能给你个安定去处?”
叶大宝正在兀自黯然神伤,没有想到叶青釉还会开口问话,下意识就开口回道:
“我要是喜欢烧瓷,还能这个年纪都没烧出一件瓷器吗?”
“我想去你家瓷铺,主要还是因着你们家如今有本事,你只要一开口就能镇住我阿爹,三叔和阿爷,我怕他们不让我走,会抓我回去,到时候只要你开口,一定屁滚尿流的就被吓跑了。。。。。。。”
这就是叶青釉所说的第二种可能。
叶青釉开口之时,就已经料到这种结果,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叶大宝居然说的这么夸张!
什么她一开口,其他人就被吓跑?
她又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脏东西!
叶大宝看见了叶青釉脸上的神色,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如蚊蝇,彻底不说话了。
叶青釉脸上的神情几下变化,终还是平缓了下来:
“既然不喜欢青瓷,又只是担心叶家人去寻你麻烦,寻个其他叶家人不敢找麻烦的地方不就行了?”
叶大宝含糊应了一声:
“。。。。。。可我不知道其他地方。”
因为不知道,也没怎么出过门,这才想牢牢抓住叶青釉这颗救命稻草。
大伯家这位阿妹的本事,是大伙儿有目共睹的。
说话做事,一股子麻利派头,换作其他人万万是比不上的。
说句实话,谁心里没过锦衣还乡的念头呢?
他虽不至于想要像叶青釉一样一飞冲天,名扬龙泉,置办下各处家底,可近朱者赤,变得更像叶青釉一些,变得更干脆利落一些,也能解决掉不少麻烦事儿吧?
就比如,那夜若是他能鼓足勇气,走出屋去,拦住那个人不让对方推丽姐儿下井,或是看清楚人脸之后去报官,亦或者干脆是推下井之后能直接撬开井口救人。。。。。。
这些,怎么不比一辈子窝窝囊囊,装作视而不见,吃着心里的煎熬好?
叶大宝的神情落寞,叶青釉听不到他心中所想,却也能知道一个大概,思虑几息,复又开口道:
“原先分家时我爹借过一户姓金的放贷人家的银钱,你还记得吗?”
与叶青釉说话就是这样,鲜少有人能跟上她的脑子,所以难免前言不搭后语。
叶大宝又是一愣,老老实实回答道:
“记得。”
“原先我爹与三叔准备偷仿你瓷器的时候,曾经就找过那金姓汉子借钱,只是他一见是爹与三叔要借,当时就把我们赶走了。”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是相当威武的汉子。
一看就是话本子上,戏台子里演的那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侠客,满身的江湖草莽气。
叶守财叶守富两人加在一起,被金威瞪上一眼就干脆的落荒而逃,叶大宝远远跟着,也着实是心惊胆战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