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看見女生握住了項初的手,又好像沒看見,因為視線被一片濕漉漉的模糊擋住了。
過了不知多久,背後傳來了路過學弟打招呼的聲音。
「學長!好久不見,要不要一起吃飯呀?」
謝安喬回過神來,努力眨眨眼,讓眼淚順著眼眶轉回去,鍛鍊了一下僵硬的嘴角。
然後他像往常一樣,笑容陽光燦爛,散發出帥氣又愉悅的魅力。
「好啊。」
那是先前校話劇團合作過的同學,隔三差五就會發一段熱情的小作文,但謝安喬因為煩躁或忙碌,經常也不回復他。
那學弟收穫了出乎意料的熱情,表情欣喜:「太好了!」
他們轉身走進了十二月的初雪,走進一片白茫茫的冰冷之中。
再之後,謝安喬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和學弟一起吃的飯,吃了飯後,又如何獨自一人走在披滿銀霜的楊樹之間,穿過風雪回到宿舍。
「大哥你怎麼了?」楊盛經過時關切地貼來,「臉色不太好啊。」
「凍死了。」謝安喬的謊話脫口而出。
「哈哈哈,雪化的時候更冷,記得多穿點。」
女生依偎在項初肩頭的情景歷歷在目。
謝安喬不記得是否曾清楚看到過這個景象,可它分明清晰如明鏡。
他又有種想哭的衝動。
但他從小就被教導,哭是娘娘腔的行為,是可恥的;他想哭又不敢哭,一團亂麻似的草團堵在喉嚨,讓他噁心得想吐。
不能哭,不能哭。
謝安喬聳起肩膀,將中氣憋在肺里,耳根被緊合的牙齒骨抖得疼。
明明他們並不是情侶,明明他們連朋友都不一定稱得上。
……
是啊,所以他沒被我吸引,都不正眼看我,無論我怎麼嘗試都不為所動,原來是因為這樣!他有女朋友了啊!
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終於變得合理。
現在反倒容易了許多,至少證明班長大人不動如山不是因為自己不迷人,而是因為他早就有了女朋友。
掰彎可恥,當小三更可恥。
謝安喬聯想起那日差點做下去的曖昧,無比慶幸自己選擇在一片熾熱中選擇了好好學習,虛心討教《神曲》的深邃思想,避免了世上最醜陋的事情的發生。
噢,那我對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叔本華說過,人生和夢唯一的區別無非便是,人生持續的時間要更長些罷了。
謝安喬權當在做夢,也正因為在做夢,就說服自己先去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