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秋神魂要比他想象中的恐怖,“引船就岸”似乎只能控制他的部分理智,这人说的话最多五分可信。
他张口想要提出可以去夏笙辞屋内回溯一次,又想到只能自己见到,不足以成为证据。至于时间回溯……太多人回到曾经,变数恐怕不可估量。
如此一看,季知秋一句话出来,对夏笙辞几乎是死局了。
四周目光死死地盯着夏笙辞,他顶着强压尽量保持冷静:“此人举手投足天地变色,即使是风家阵图也未必可信,何况这人我这人我从未见过,怎么保证他不会干涉其中?”他抬起头:“我不可能认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若今日不能拿出足够的直接证据,兄长不能动我。”
一旁的姜临站出来:“季知秋说的话确实不可信,此人法术诡秘,集百家大成,不能确定他是否有可以抵抗‘引船就岸’的手段,但风澈绝对不可能参与今日的合谋。”
夏如箫略一挑眉:“你拿什么……”
姜临将“无渡”归鞘,拱手道:“以姜临之名担保。”
地上坐着的季知秋愣愣地抬起头,看到姜临的刹那,忽地一笑:“今日不是也有你一份功劳么?你担保什么”
满场陷入一片死寂,风澈再次揪住季知秋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手凝聚出灵力就要贯穿他的灵府。
“一派胡言……”
第99章我是疯了
季知秋猛然向后仰倒,风澈瞬间脱手,下一瞬息,季知秋已经站在了百米之外。
“真不好玩,风澈你这么信他干嘛?都不相信你的阵图了?”季知秋一脸不服,松松散散地站在那里,也不怕在场的所有人攻过来,撑起一面灵力墙,毫无形象地往上面一靠。
风澈皱了皱眉。方才这人演的太真,那副完全被掌控的状态实在是让人生不出怀疑的心思,前面他无论怎么说,风澈也只是旁观,若不是他颠倒黑白,说姜临参与其中,风澈也断然不会出手想要试探他。
然而,此时风澈的神识修为可以媲美渡劫圆满,季知秋完全不受他掌控,究竟已经到了什么水平?还是像是姜临猜测那般,有可以规避控制的手段?
季知秋笑嘻嘻地看着他陷入沉思,然后转向姜临:“姜临啊,说实话我真的很嫉妒你啊……”
他扫了一眼另一侧握紧手中灵剑的姜疏怀,舔舔嘴唇:“你说说你,这么得人心,和姜疏怀互相制衡这么多年是做什么?既然已经掌控了长老院和姜家子弟,不如也像今天这两位一样,杀家主然后取而代之啊?”
一旁的姜疏怀眉头死死拧在一起,似乎在思考方才季知秋说得是不是真的。
姜临冷着脸:“我没有争家主的想法,为何要杀他?试问满场的少主,除了夏家那位狼子野心,还有谁想要坐上这劳心费神的位置?”
季知秋点点头:“也对,你还是更像姬家人,姜家这边不想要,姬家家主之位如今空悬许久,来姬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风澈听了半天实在受不了,张口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姜临不想当就不想当,你老是这个家主那个少主的,他本就不是争抢的性格,当上少主我还诧异是不是姜疏怀良心现呢?”
“不争不抢?”季知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用仅剩半边的胳膊指着姜临:“他?”
“我在姜家看了这么久,姜家每一寸资源,凡是可以用作培养修士的,哪份没有姜临的份额?不然你以为你死的这二百年,姜临如何飞从一个筑基中期,爬到今天的渡劫后期?你以为他是天道之子吗?你以为他是先天剑骨吗?”
四周人群开始议论,以往虽然知道四大家族谁都不干净,但是多少心照不宣互相隐瞒,结果今日爆出来的密辛太多,一时都不知道看夏家还是姜家了。
刮骨的视线越来越多,姜疏怀越想越觉得不对,多年以来的恐惧爬上他的心头,让他终于憋不住了,带着颤意问道:“姜临,你一路晋升,可是要有朝一日替你父亲夺回一切,将我取而代之?”
姜临握着“无渡”的剑柄,认真地看他,叹了口气:“做这姜家少主只是为了更好的晋升,我有必须尽快提升修为的原因。至于家主之位,没想过也不在乎,若你想传位给姜启,我无所谓。”
“姜启是什么废物,也配当少主,姜家少主需要何等的风姿气魄”姜疏怀一听,骂了一句,随即戛然而止,神情恍惚了一会儿。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一直是只认可记忆中的一抹身影,下意识地觉得,只有与之相似的人才应该去做少主。不然当年姜临纵然再强横地拿守城为由换少主之位,以他的性情也不会同意。
他似在怀念谁,又似在痛恨谁,目光沉沉,想了很久,最终垂眸道:“原来你从未争过这些……你和他一样,他人拼尽全力去争的,你们轻而易举得到了,偏偏却说,从未想过要这些。实在是,招人恨啊……”
他以为自己今日已经做了太多违背本意的事情,如此看来,他只是在遵循本心。放姜临入场是这样,出手帮风澈一把是这样,如今内心涌上来浓浓的悔恨和亏欠也是这样。
于兄长姜寻予,于姜临,他都不该这样别别扭扭地去争抢。
“我早该把这位置还给你们这一脉,挣扎地守着这个该死的位置这么多年,压制着你去立什么家主之威,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可是还是在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