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惠仑转身又往回跑。
云七和陈远对坐着,不动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果然,没出一个时辰,下人来报:惠仑求见。
陈远站起来,并按住了也想跟着站起来的云七,示意让他别动,然后自己迎了出去。
惠仑已经被带进了正屋厅堂。陈远跟他先互相见了礼。惠仑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搅,真是不好意思。只是……”
“他在等你。”
惠仑一愣,“陈将军已经……”
“我都知道了。”
“唉——”惠仑叹气,“家门不幸。”
“廷尉大人,这是您的家事,远本不该多嘴。只是两年前云七为了隐瞒这件事曾不惜割舌自残,几乎丧命,您险些失去一个儿子。现在您不想两个儿子再出什么差错吧?”
这几天查裴案,惠仑已经知道云七不能说话了,可听见“割舌”二字,他心里还是被扎了一刀般地哆嗦了一下,嘴上却没有丝毫地放松,“他们做的是有违天理人伦的事。”
“可他们原本并不知道。”
“已经知道是错的,难道要他们再继续错下去吗?”
“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对错,有些事情,也许‘错’比‘对’更好一些。好了,远不再多言,还是让人带您去见云七吧。”
书房的门开了,云七抬起头,惠仑脱鞋入内,坐到陈远之前坐过的地方。父子二人第一次在互相心里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这样坐在一起。惠仑看着面容苍白憔悴的云七,张了几次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云七从怀里掏出玉玦放到案上,然后拿起笔:长庭知道了吗?
惠仑不回答他,拿起玉玦放到手里轻轻抚摸起来,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她叫小云,舞跳得很好。”
云七:你是说我娘?
“她……还好吗?”
云七:我没见过她,是师父把我养大的。
惠仑看着纸上的字,“我对不起你们。”
云七:你告诉长庭了吗?
“你跟我回府吧?”
云七摇头。
“为什么?”
云七:我做不到每日看着长庭,却要把他当兄长。
“那你要去哪儿?”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地。”
惠仑的心一阵阵抽痛起来,“你还嫌自己受的苦不够吗?!”
云七:不苦。我孤单惯了,只要知道长庭还好好地活在世上,知道还有人惦念着我,就不觉得苦。
“长庭要是不在了呢?”
云七:我立刻随了他去便是。只求来世不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