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先是一愣,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了豆子,当即伸手往脸上一摸。只是压根摸不到豆子,注意到徐溥戏谑的表情,如何还不知对方是在挖苦自己。
自己今年已经七十,脸上多了很多的黑斑,看起来确实像是豆子。
万安原本还想跟对方共掌朝政,只是泥人都有三分火,面对如此的羞辱,自然不可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刘吉不由得暗暗为徐溥的狂妄拍掌叫好,便是凑过来微笑询问道:“徐学士,老朽的面相如何?”
“公面似棉花!”徐溥扭头望向凑过来的刘吉,却是眉毛轻扬道。
身后的吏部尚书李裕等官员忍俊不禁,所谓的“棉花”自然不是指刘吉脸白,而是刘吉虽然屡番遭到弹劾但仍旧死赖在次辅的位置上。
刘吉的脸色顿时一沉,亦是不再搭理徐溥,默默记下了这个仇。
徐溥其实知道官场要和光同尘的道理,只是现在自己的目标既然是辅,那么自然不需要再跟这两人虚与委蛇。
终究而言,朝是属于自己的时代,自己才是百官的领袖,这两个老家伙就该给自己乖乖让路。
紫禁城,乾清宫。
虽然文武百官早早聚集在午门前,但登基的吉时是临近中午时分,故而朱祐樘并不需要早早便起床。
朱祐樘在云板声中醒过来,虽然这座乾清宫很大,但房间却显得较小,不过倒比较适合一个人居住。
从床上坐起,候在门外的一帮宫女鱼贯而入,每个宫女的职责分明。
乾清宫的宫女和太监人数有好几十号人,这些宫女和太监负责朱祐樘方方面面的衣食住行,且实行的是轮班制。
朱祐樘现除了昨晚给自己守夜的一名宫女长得很好看外,这里的宫女亦是不少有姿色的,却是不明白为何有皇帝会奉行一夫一妻制。
“陛下,请坐下!”一个漂亮的宫女看到朱祐樘用茶水漱完口,当即便小心翼翼道。
朱祐樘坐在床沿边上,几个宫女显得分工明确,一个宫女先捏好沾水的丝绸毛巾,漂亮的宫女替朱祐樘擦拭,擦拭一遍将毛巾交给另一名宫女。
使用毛巾显得十分的讲究,每一条丝绸毛巾只会在朱祐樘的脸上擦拭一遍,这些毛巾都是一次性的,直到将朱祐樘的脸洗得干干净净而止。
“快服侍陛下穿衣!”梁芳仍旧负责朱祐樘的起居,又对身后负责穿衣的宫女吩咐道。
朱祐樘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宫女,显得很配合穿上一套孝衣,而后走到乾清殿门前乘坐龙辇前往奉先殿。
奉先殿是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庙,位于紫禁城内廷的东侧,这里陈放着已故帝后牌位。
朱祐樘在这里拜祭完毕后,当即从奉先殿前往位于外朝的几筵殿。
几筵殿虽然还有宫人在这里守孝,但已经慢慢由盛而衰,甚至那几案上的香火都已经停了,不过今重隆重布置。
礼部尚书周守谟在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份祭文,主要是向成化帝汇报今日登基一事,表达哀痛和接受托付之类的意思。
朱祐樘从几筵殿离开,算是完成了祭告先祖的仪式,便直接前往位于三大殿最北边的谨身殿。
朝阳已经从东边冉冉升起,正落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中。
朱祐樘脱去身上的孝服,换上一套刚刚赶制完工的色兖冕服。
兖冕服是最为繁杂的帝服,单是头上戴的冠就有二十疏玉藻,兖服上还绕着十二个图案,除内外衣外,还有蔽膝、裳大带等配件。
钦监确实选了一个好日子,今的晴空像是一张蓝色的纸,几片薄薄云朵点缀在幕上。
身穿兖冕服的朱祐樘走进谨身殿,抬头看着如此湛蓝的空,跟初见的荷塘月色般,没有受到大气污染的景致有一种美得不真实的感觉。
“陛下,时辰快到了!”梁芳看到站着不动的朱祐樘,显得小心翼翼提醒道。
朱祐樘轻轻点了点头,便坐上龙辇,眼睛亦是闪过一抹决然。
接下来,历史将不会是文官集团所憧憬的与士大夫共治的“弘治中兴”,而将由自己所书写一段属于华夏的大国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