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姜禾电话的时候是旧金山凌晨4:3o,国内时间要快15小时,是下午13:3o。电话挂断后,苏继铭靠着床头枯坐到清晨,眼睛都没眨过,短短几小时就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精气神。直到保姆一早来敲门,大概敲了十几下,他才稍微回过神来,下床拉开房门,眼神涣散,迟钝地问道:“有事吗?”
“小苏总,苏总叫您吃早餐。”保姆看着他血红的双眸,心里吓了一跳,立刻恭敬地低下头,努力维持着冷静,小苏总从来都不需要人叫早的,这是第一次,这么可怕也是第一次。
先前苏铭老爷子起床后去了饭厅,现苏继铭没在,心里有些诧异,自家孙子从来都是比他早一些的,生活很自律,从不睡懒觉,这是怎么回事?等了好半晌,有些担心起来,便吩咐保姆来叫他。
“知道了,谢谢。”苏继铭声音疲惫干哑,转身回了屋,保姆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了床铺,又将房间的窗帘拉开,让阳光透了进来,整个屋子的阴霾瞬间被驱散,朝东的墙壁被照得金灿灿的,苏继铭却不适应,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原来已经这个点了。
苏继铭机械地洗漱,然后去了饭厅。
“爷爷。”
“嗯,继铭,坐。”苏铭老爷子一看见他,冷肃的表情便缓和下来,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满满的慈爱,可是待看清孙子的模样后,也吓了一跳,“继铭,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自从苏继铭长大后,苏铭老爷子都没见过他如此邋遢的模样,下巴上一圈青青胡茬,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头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连衬衫扣子都扣错了,自己孙子一向沉稳内敛,又爱干净,如今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老爷子既诧异又心疼,见他拿着筷子,目光呆滞地进食,也没理他,老爷子不免有些焦急:“继铭!”
苏继铭似乎被他喊回了魂,眼睛瞬间清明了一下:“爷爷,怎么了?”
“我问你怎么了,昨晚做贼去了?”很好,中国家长话术独有配方,苏铭老爷子板起脸,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小子的模样很像他年轻那会儿刚失去妻子的样子,但怎么可能呢,这小子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不肯交一个。
苏继铭鼻头一酸,眼底瞬间蓄满了泪,他抬头看着爷爷,一身破碎感弄得老爷子提心吊胆,颤颤巍巍问道:“是……是爷爷太凶了吗?”梦回2o年前了?这么哄他的情形还是他5岁前,后来这孩子说长大就长大了。
苏继铭放下筷子,抬手捂上眼睛,声音带着微微颤抖:“爷爷,我想回国一趟。”
老爷子抿了口豆浆,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这么多年,他还是坚持中式餐饮,家中伺候的人也都是从国内挑选来的。他看着苏继铭说:“想回去就回去吧,有什么需要爷爷帮忙的,你再跟爷爷说。”他不打算逼问他什么,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苏继铭微微点头,起身道:“谢谢爷爷。我现在就走。”
老爷子喊住了他:“收拾一下自己,你记住,你是苏铭集团的继承人,任何时候都不要表现出脆弱,不要让人小瞧了去。”
“是。”苏继铭没再多说,他回去只是为了李柔,不会见集团的人,但爷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不会反驳爷爷的话。
苏继铭在中午12点登上了回国的航班,而彼时的国内是次日凌晨三点。
一大早,案子就有了新的进展。
王亮警官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支队办公室,喊道:“尤队!尤队!有对夫妻来报案,说女儿失踪两天了!”
“失踪案不归我们组管。”尤优整理着案卷,头都没抬,这个小王就像个马达,成天有花不完的精力,到处打听八卦,哪个组的案子都要问上那么一嘴。
他现在头疼着呢!死者死亡时间是前天凌晨3点-4点之间,死前2小时内有进食和饮酒,死者身份不明,指纹比对没结果。第一案现场还不知道在哪里。抛尸现场早上7:oo有垃圾车收垃圾,昨天收垃圾那会儿里面还没死者,也就是说死者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被人抛尸在弄堂的,包括李柔的背包,也是7:oo之后丢在那里的,可现场监控却没拍到任何可疑的人,监控也没被做过手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亮端起自己桌上的茶杯猛灌两口隔夜茶,茶水顺着食管一直凉到胃,冷得他抖了一下,咂咂嘴说:“尤队,不是我批评你,你对案子的触觉失去了敏锐!”
嘿!这么勇的吗?整个组的人齐齐抬起头看向他,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捧杀一个愣头青怪好玩的咧!
他还挺得意,下巴一扬,表情傲娇,示意大家低调。
尤优放下案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你有什么高见,我洗耳恭听。”
王亮丝毫没察觉危险降临,拿出了说书先生的架势,原来他来上班,一进支队大门,就遇到了一对行色匆匆的中年夫妇。男人西装革履,剪裁合身,看起来就是高定,女人也是穿着华贵,型盘得一丝不苟,哪怕再慌乱,举手投足间依然透着优雅,一看就是阔太,他就好奇这二人干嘛来了,跟着听了一耳朵,原来是他们女儿失踪了,案子是二组管的,尤优他们是一组。
“我就寻思他们会不会是我们这个案子死者的父母,因为死者身上的衣服都很贵,一看就不是平常老百姓家能穿得起的。”王亮五根手指在桌面上弹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尤优,“所以我就跟二组的张阳打听了一下,感觉他们女儿很多地方跟咱们的死者挺像的,我们要不要……”说着眉毛一抬一抬的,贱嗖嗖的样子逗乐了一办公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