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瑱闻之,信以为真,认为贺若敦兵粮不缺,不敢立即起决战。
贺若敦又增修营垒,建造庐舍,示以持久之意。
侯瑱据守险要不战,敌军粮道已断,只需旷日持久,待北周军疲敝,自然崩溃。
在两军相持过程中,贺若敦不断使计。
本地土人心向南朝,经常乘轻船,载米粟鸡鸭,犒劳侯瑱军。
贺若敦以此为患,伪装土人之船,伏甲士于中。
侯瑱军的士卒望见,以为饷船到了,争相来取。
贺若敦的甲士杀出,战而擒之。
……
贺若敦军中经常有人乘马投降侯瑱,于是别取一马,牵之靠近船只,在船中鞭之。
如是者再三,马畏船不上。
贺若敦然后伏兵于江岸,使人乘坐畏船马假装投降,招揽侯瑱军。
侯瑱派兵迎接,前来牵马。
马畏船不上,贺若敦又是伏兵杀出,尽斩侯瑱迎接之兵。
此后真的再有土人送饷犒劳和逃亡兵卒来降,侯瑱疑心病重,也以为有诈,派兵拒击,因此不能得知贺若敦军的真实情况。
名将之间的争斗若是。
……
毕竟侯瑱已占据大势,贺若敦小手段虽多,终是不能持久。
十月。
侯瑱于西江口杨叶洲一举袭破独孤盛,大败北周水军,尽获其船舰,缴人马器械,不可胜数。
独孤盛收兵登岸,筑城自保。
侯瑱因战功授都督湘、桂、郢、巴、武、沅六州诸军事、湘州刺史,改封零陵郡公,食邑七千户,居本朝之冠。
陈蒨再诏司空侯安都率军与侯瑱汇合南讨,侯胜北又要随军出阵了。
……
十二月,侯安都与侯瑱会师时,见他面带病容,没有披甲,斜躺于榻上。
这几年连续南征北讨,这位宿将的身子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侯瑱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淡淡道:”侯司空此来,我也可以卸下肩上重任了。“
侯安都问太尉有何交代,侯瑱想了想道:”贺若敦奸猾善于使诈,对于我这多疑之人,或许能够得逞一时。司空只要小心进兵,他就没有翻盘机会。“
又道:”湘州新平,今秋又遭兵祸,颗粒无收,只怕是要灾乱。“
再道:”王琳潜逃北齐,余党犹在,不可大意。“
说完便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
看着这位本朝名义上的军事最高长官,太尉、车骑将军,侯胜北有些悲哀。
侯瑱堪称名将,知己知彼,十分清楚自己的性格弱点,也明知道对手在耍诈,可就是难以违背本心,兵行险着,否则只需一战,此时说不定已经胜了。
身为将帅,要克服内心战胜自己,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么?
侯胜北再想到去年陈霸先、周文育相继逝去,今年胡颖和陈祥两位老将过世,现在侯瑱看起来也命不久矣。
跟随陈霸先打天下的宿将一个个凋零,令人感觉一个时代在消逝。
侯胜北有些惶恐地看向阿父,只见侯安都正值四十出头,尚且称不上中老年。
还好,阿父春秋正盛,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侯安都接任指挥,沿袭既有方略,继续与贺若敦对峙。
到了年底,北周巴陵城主尉迟宪投降,侯安都遣从弟侯安鼎为巴州刺史镇守。注2
独孤盛见战局无望,率余众潜遁。
……
天嘉二年,正月
北周湘州城主殷亮投降,湘州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