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沥沥下起来,一连两日不停,让中秋赏月宴成了个谜团。
依照旧例若逢雨天,便各自在宫中府邸祭月,不再聚起来登高。
让絮儿想起幼时“如果”一词的造句:如果明天不下雨,我们就去秋游。
如今情况相似。眼瞧过两日便是中秋节,宫里的旨意还没下来,谁也说不准。
她原计划中秋宴趁乱逃走的,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拆穿李辞装病。
如今一场雨物理上让逃跑计划“泡了汤”。絮儿落在榻上与集美对坐,心情郁结。
集美垂下脑袋咬断线头,将缝好的一只绣鞋递到她眼下,“试试,不合脚再改。”
絮儿无所谓穿什么,斜眼看箱笼,跑路的包袱都扎好了却没有中秋宴,和零食都买好了没有秋游一样令人失望。
她懒懒接过鞋子,就往脚上套。因在榻上盘腿坐久了,一时脚麻得很,立身没站稳,勾头勾脑地往前栽了两步。
恰好李辞正从外头进来,她整个人便扑向李辞的——肚子。
脑顶传来闷闷的一声,疼是不怎么疼,就是比疼死还难受。
李辞捧着她脑袋,让开点距离,“哪里当得如此大礼,你太客气了些。”
当即臊红了絮儿的脸,提着拳头打他,奈何脚步麻得虚,人没打成却实打实地给跪下了。
沉默片刻,便有声狂笑出,旋即收回。李辞背身簌簌地打扇子,只觉嘴角扯得酸痛。
集美也笑,却是怜爱的。
她将絮儿搀上榻,忙岔开话题,“两只一块试,一只哪里试得出来。”
女人的脚不好去瞧,尽管这女人名义上算是他的女人。在絮儿穿鞋的功夫,李辞打帘子出去,在外间椅子怡然坐定。
“中秋宴照常办,钦天监正夜观天象说后日晴朗无雨。”
絮儿忙迎出来,“那太好了。快跑两圈给我看看腿脚,咱们可是要在宴席上大杀四方。”
李辞有意试探她的心,故作兴致缺缺,“我这副样子如何‘杀’?请不吝赐教。”
语气是高傲的,话语却夹杂无奈。
的确,他顶着这张脸出门必定会登上京城热搜。
絮儿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平滑柔软。她已经习惯做个正常人,从未设身处地替李辞想过。
人并没有真正的共情,不在那样的处境里,有的至多是同情。
穿越前妈妈反复和她说过,同情男人必遭大罪。于是絮儿对李辞的同情刚起了头,很快又打消下去。
想那李辞即使面容尽毁,也是个富贵丑人。比起世间奔波的大多数,已经是幸运。
她坐到另一侧椅子,与李辞中间隔着一张方正的桌。歪过身子冲李辞,两个拳头累在桌上,撑着下巴细想解决办法。
李辞被她幼稚而真挚的目光盯得焦灼,吭吭咳了两声。“已然是这般容貌,总不好像话本里写的画皮。”
絮儿被他的话猛然点醒,蹦跳着转到他跟前,“诶,有法子了,我帮你遮瑕。”
遮瑕不就是在脸上画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