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轻轻咳了两声,他捂住嘴,手掌上顿时氤出了血迹。他随手把血迹抹去,跟着霍清一步一步地离开梵音画廊。
……
下午,博克拉市,梵音画廊附近的某间酒店内。
霍清掐灭香烟,把烟蒂丢进盛满烟头的烟灰缸里。
梵音画廊的风波告一段落后,霍清把苏孟带进了画廊附近的酒店中。
可苏孟,还是像刚才一样,一言不发地蜷缩在床上。
“咳,咳……”
床上,苏孟痛苦地咳了两声。
铁锈一般的血腥气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这是黛拉临走之前,给他留下的“礼物”——打在胸口的两发子弹。
黛拉的橡胶弹,就是最富有戏剧意味的“嘲讽”。
她不要苏孟死,也不要染脏自己的手,她只享受这种慢慢折磨苏孟的感觉。
因为……苏孟是个聪明人。
想到这里,苏孟笑了笑。
他终于明白了。
十二年前,就是这群人,绑架了一个无辜女孩,把她的内脏挖出,移植给了生命垂危的苏孟。
十二年后的今天,这群人还在尼泊尔做这样的“生意”。
他们绑架了边巴,并且取走了他的内脏。
所谓的“画廊”,只是收纳合适器官来源的场所,而所谓“画展拍卖”,只是把合适的器官,挂上价格,摆上市场。
他来尼泊尔苦苦寻找的真相,原来是这个。
苏孟无法抑制地笑了。
“你怎么了”
听到笑声,霍清警觉地回过头。
一旁,茶杯犬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身体状况,焦急地跳到床边,舔舐苏孟的手
“你……哪里受伤了吗?”
霍清拉开狗狗,检查着苏孟的身体。
苏孟笑着摇了摇头,又咳出几滴血。
还是说不出话。
他的灵魂好像被斩断了头颅一样。只剩下嘶哑地,汩汩冒血的半截声带,残留在脖子上。
“苏孟!”
霍清爬到床上,拽开他掩住血迹的手。
“我……算我求你。”
“可以……”
霍清的眼角,已经泛起些猩红。
他要哭了。
霍清吸了吸鼻子。
“……可以跟我说句话吗?”
不知是谁,翻身时压到了电视的遥控器。电视机突兀地亮起屏幕,猝不及防地播报起今日新闻。
“今日,本市破获一场重大恶性案件。据悉,梵音画廊的华裔艺术家林思明涉嫌绑架、杀害未成年儿童,并进行人体器官交易,现于博克拉市内部流窜。如遇热心市民发现,请积极拨打报警电话进行举报……”
“对不起,霍清。”
苏孟终于说话了。
两行溢满了酸涩与苦味的泪,从他眼中滑落。
一瞬间,几乎要把他千刀万剐、拆骨断髓的疼痛,在他全身上下的伤口中喧嚣。
请原谅我,霍清。
原谅我的无能,我的脆弱,我的感性,以及我犯下的罪。
我不想死,不想被审判,不想看到痛哭的眼睛与冰冷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