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宝玉身边姐妹加上丫环美女众多,各具特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到了第八回可以看出跟宝玉关系密切的女孩可以分为两类:贤良阴暗派和尖刺纯情派。贤良阴暗派是宝钗和袭人,尖刺纯情派则是黛玉和晴雯。
贤良阴暗派的主要风格是表面一片祥和,宝玉看似被体贴得十分舒服,内里暗流涌动,不断地试图改造宝玉的世界观。尖刺纯情派的风格是嘴头上绝不让人,黛玉和晴雯都会骂人,但心地纯真,不会弯弯绕绕背地里搞小动作。
宝玉去探望宝钗,见面和风细雨两句话后宝钗就要好好鉴赏下宝玉的玉。在这之前黛玉第一天入住贾府,因为宝玉疯摔玉,黛玉曾跟袭人打听一句玉的来历、是不是上面有字,袭人即刻想要拿给黛玉看,被黛玉阻止了。黛玉很好奇,但并不上心。宝钗看了玉反复念着上面的字沉吟,从阴谋论的角度看就大有文章可做。按常理,宝钗的丫环莺儿主动说金锁的来历,即便及时被宝钗喝止也有失宝钗的身份了,至少说明宝钗管教不利。看了玉,说不清是故意还是被迫展示了金锁,虽然态度遮遮掩掩,事情做得十分到位。袭人和宝玉的关系也如此,欲拒还迎的,该做的都做了。
宝玉要尝冷香丸,宝钗只一句“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就打消了他的念头。随后的喝冷酒也是,有理有据几句话,宝玉就听了,“比圣旨还快”。后文袭人数次规劝宝玉,甚至游说王夫人,都是说理论证,句句正确。贤良阴暗派的杀手锏就是堂皇正大地说教,同时非常善于营造和谐的气氛。宝钗为人的准则就是八面玲珑不得罪人,袭人教宝玉装成喜欢读书的样子也是为了顺时应势,从善如流,她们都是封建制度的忠实拥趸。
宝玉和黛玉、晴雯在一起就没那么舒服。梨香院探宝钗,黛玉见面就开始刺他,又借雪雁送手炉讽刺宝玉听宝钗的话,弄得宝玉只好嘻嘻笑。宝玉醉酒回房,晴雯迎出来就讨公道:“好,好,要我研了那些墨,早起高兴,只写了三个字,丢下笔就走了,哄得我们等了一日。快来与我写完这些墨才吧!”看宝玉醉了,还取笑道:“这个人可醉了。”随后说起豆腐皮包子,又告李嬷嬷的状。那次宝玉给袭人留了类似双皮奶的东西被馋嘴的李嬷嬷吃了,袭人赶紧说不要紧她上次都吃吐了之类安抚宝玉。同样事件两种处理办法,正是贤良阴暗派和尖刺纯情派的区别。
透过现象看本质,晴雯尖刺了半天,爬高上梯给宝玉贴字的是她,贤良的袭人姐姐早早在床上和衣而卧,为的是“故意装睡,引宝玉来怄他顽耍。”从这件事就可看出为什么长相一般的袭人能高居第一“姐姐”的职位,她平时也是下足了功夫的。这也是两派的重要区别,尖刺纯情派随心而动、顺其自然,贤良阴暗派利用一切机会操控局面。
宝钗、袭人都主张牺牲个人兴趣爱好维护大局稳定,也都身先士卒,宝钗放弃读书以家务为重,袭人愿意为了家庭幸福卖身。如果她们不钻营觅缝用各种手段为自己谋利益,这种牺牲精神倒也难能可贵。或者她们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勉强别人只勉强自己,也可以算是美德。可惜,她们无论是以柔情感化还是用离开威胁,都是要把宝玉改造成她们理想的样子。实质上违反个人意志的打造、强塑都让宝玉虽身处她们营造的良好气氛里也无法舒心畅意。
黛玉的尖刺为的是拨开两人之间的迷雾以心相见;晴雯的尖刺毫无心机,基本就是小儿女的随心所欲。她们无意改变自己,也没想过改造宝玉,一切都是自然的状态展。晴雯被赶走后对来探望的宝玉说:“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凭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说是这样说,她这样性情的人是做不出袭人那些事的,正如黛玉永远也不会变成宝钗。
几个主要人物都才出场,贤良阴暗派层出不穷的算计也才开头,后面还有更多的好戏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