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乐犹豫再三,又买了头毛驴,只因长得和她先前的母驴十分相像,她便疑心是守城的士兵瞧见了城墙下流浪的驴子,想法弄了上来卖了,又辗转流落到市面上。
因此她就抱着这毛驴道:“他乡遇故知啊,处生不如处熟,我还得再买你一回。”
叶乐乐经过一番整治,仍旧带了一大包袱,骑着毛驴上路了。
李三实在没银钱再买驴子,又不肯再向叶乐乐借债,此时这两夫妇抱着孩子光凭脚走。
叶乐乐便把毛毛接了过来,搂在自己身前坐着。
因陵州城颇大,各处房屋行人,自是比先前的森林雪景有看头,毛毛就睁着一双大眼,安份的坐着四处打量。
走得一阵,他突然伸出手来指着一处:“叔,叔。”
叶乐乐有些纳闷的顺着去看,就见宁熙景和曹春等人正骑着高头大马立在路边,马下一个弱质楚楚的女人拦着马不让走。
叶乐乐驱着驴靠近了一些,就见这妇人含泪欲泣:“公子当真不要奴家?唐大官人即把我送予了公子,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若公子不要,奴家可如何过活?”
宁熙景不置一词。曹春煞着一张脸:“自回你家主人那里去!少在此哭哭啼啼!”
这女人拿了绢帕抹了抹眼睛:“唐大官人原说过,送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唐府自是不再有奴的容身之处。奴家亦是从一而终的人,只能随了公子。且公子一行俱是男人,又怎比得女人照料细心?还请留了奴家在身边端茶倒水。”
曹春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耐了:“说过用不着你,风吹就倒,别贴上来拖累了我们!”
那女人就娇啼:“奴家甚么苦都吃得,途中绝不叫唤一声。”
叶乐乐不由得咋舌,这女人也不是常人啊,你兵来她就将挡,你水来她就土淹。真把曹春个粗汉憋得无法。待要向她动手,又被旁人拉住:“怎么说都是唐子全送来的人,动不得粗。”
叶乐乐眼珠一转,有心卖个好。
就把毛毛交给孙娘子,自己下了驴,又拿下帷帽整了整衣衫头发,这才左摇右摆的走了上去,一手搭在宁熙景的马鞍上,软声道:“公子,这女人是谁?”
宁熙景一听声音,就露出笑意,低下头来看着她,并不答话。
叶乐乐就自说自话:“又是那里来的狐媚子,敢和我叶三娘抢男人?也好,曹春,即是送给咱们的,你就把她给绑了,我近来练暗器,正少了个靶子。”
说着就风骚无限的欺近那女人,手指头在她娇嫩的脸上刮了一下:“竟然生得比我还美?这可要不得,唐子全摆明了是来砸我饭碗嘛,嗯,我看看,第一镖就要扎这眉心才好,破了这楚楚可怜的劲儿,让人觉着庄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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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人真的是不可以貌相,曹春这样五大三粗的人,居然瞬间就明了了叶乐乐的意思,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仍是板着一张脸,肃然道:“是,属下领命。”
说着就从袖里掏出捆细韧的黑绳来。
那女子吓得脸色一白,有如躲避毒蛇般让开了叶乐乐的手。
宁熙景居然非常温柔的开了口:“别闹了,总要给唐兄几分面子,让她回去予唐兄说清楚,我身边已有了个妒妇就成。犯不着喊打喊杀。”
叶乐乐一抽,真是,这宁熙景居然也是武戏也来得,文戏也上得。
那女子如蒙大赦,白着脸,嗑嗑巴巴的道:“奴家,这,这就去禀了唐大官人。”
宁熙景还体贴的让人去帮她赁辆马车代步,这女人便胆颤心惊的去了。
等她一走,叶乐乐妖娆的站姿一整,端庄娴静起来。
宁熙景侧目看向她:“真是有劳叶女侠援手。”
叶乐乐脸上一红,这本来算不得个什么麻烦,无非是他们不想动粗罢了,自己原是上赶着来卖好的。如今别人真送顶大帽子下来,她还没法坦然受之了。
且如今急切的邀功只会让人生厌,她要的是长远投资,让他们记点香火情,若日后有机会再见也好说话。因此就福了福身:“宁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画蛇添足,指不定还误了宁公子的好事呢。”
说完就见宁熙景但笑不语。
叶乐乐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听得不好就能听出点醋味,忙又描补:“只希望我没有多事才好,既此间事了,我等便告辞了。”
说着就要走,宁熙景却道:“敢问叶女侠要往何处去?”
明知她是假装的,还要一口一个叶女侠,叫声叶娘子不行吗?
但是对这样的强人不能发飙啊,叶乐乐笑容满面:“要一路南下,往邻颂去。”
宁熙景便道:“这一路南下,三日后怕会与前来增援的镇南大军迎面遇上,届时兵荒马乱,恐生意外。叶女侠还是提前避开官道的好。”
叶乐乐见他一副十分清楚的样子,心道他这样的人,恐怕多有消息来源,犹豫了一阵,终是问道:“宁公子之前可是从景州城来?”
“然也。”
“那么,您可知道何同知一家,如今怎样了?”
宁熙臣闻言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两分异色,却并未多问,只道:“应是被困城中,与民同守。”
“宁公子可知何同知是否有将家小送出城来?”
“平常人等,想来无法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