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马屁拍下来,何老爷神色稍缓,仍是固执道:“此事不必再说!”
佟姨娘脸色一黯。其实其余几位姨娘面上也不好看,就连安姨娘,真看到这惨状,也不免有些物伤其类。
王氏便岔开话题,只道双奇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不好再同佟姨娘一个院子,正好园子里还有个小院子空着的,让人打扫打扫安排双奇住进去,一切供应先都按姨娘的例。
双奇听了自然喜欢,何老爷也觉王氏贤淑。众人议定,王氏便道:“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罢。”
何老爷也道:“今日实在是家丑外扬,怕庄兄无故觉得我残虐,是以特地解释一番。”
庄先生道:“何兄的为人,我自是知道的。”
佟姨娘硬是从他的说话中听出了其他意味,他说“何兄的为人,我自是知道的”,那么是什么样的为人呢?却没有明确的说出来,只是模棱两可的含糊着。这么一想,就觉得以往他对何老爷说的话,似乎也都是这般,会有引导,却没有明确。
禁不住向他看去,他似乎明白她的疑惑似的,凤目中飞快的掠过一丝笑意。
众人向外走去,到了岔路口,分道扬镳。
虽然双奇的院子还没收拾好,但她仍是喜不自禁的对佟姨娘道:“佟姐姐,我想去看看,也好告诉他们怎么收拾。”
佟姨娘点点头:“你是有了身子的人,得小心些。”
双奇连忙拉住她的手:“可见姐姐平日说疼我,都是假的,今日非得陪我去不可。”
佟姨娘无法,只好扶着她去。
双奇的小院子在内宅来说,算是有些偏远的。在整个园子的西侧,那边有个小湖。
庄先生的流水榭就有一半建在这湖上,双奇的这小院子叫落花院。两个院子隔得不远,除了湖水外,还有一段影壁阻隔。佟姨娘不由有些浮想连翩,这院子说起来跟庄先的流水榭凑成了一对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想着自己也笑了。
双奇这小院其实非常小,说是院子,其实没有庭院,只不过临水建着三间屋子,胜在有水景可看。此时王氏才下令让婆子们来打扫,这些婆子们向来惫懒,怎么会立即就趁着夜忙活?不过找了由头窝在一起赌钱。
正被双奇抓个正着,双奇不免叉着腰将她们一顿好骂。几个婆子含着怨,只好拿着抹布散开。
双奇这才满意的扶着腰四处去巡视。
佟姨娘不免也打量一番,这院子自从何老爷从原先的主人手中接过后,因嫌它小,从来也没人住进来过,此时一看,小虽小,但却无一不精美。雕梁画柱的,地上铺着两指厚的波斯地毯,旁边立着的多宝格虽然被搬空了,但用的是极漂亮的紫檀木,只固定在多宝格上的一个沙漏没有搬走,座子上都精细的雕着百鸟朝凤图案,最外层还鎏了层金,看上去精美异常。
佟姨娘不禁感到有些小题大做,这么三间屋子,做到如此精致,又不好常住人,原主人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眼看着双奇往里间的卧室去了,佟姨娘便往最外边临水的房间去,这房间有个支出去的看台,走上去,就像踩在水面上似的。佟姨娘又有些害怕,一手抱着旁边支撑看台的石柱,一面看向湖对面的流水榭,那里住着庄先生。
佟姨娘先前忍不住心中对庄先生有些萌动,今日看到苏姨娘的惨状,是真的有些害怕,况且庄先生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必是瞧不上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的一只手就忍不住在柱子上摩挲,突然在平滑的石柱上摸到一处突起,下意识的就按了一下。
这柱子中间居然有块正方形的小石头内陷了进去,旋即伸出来一个铜质的管口,正对着人,佟姨娘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便伸手又拧又拉的试了好一会,这管子却纹丝不动,就听身后有人道:“。。。。。。也不知她肚子里能生出个什么来。。。。。”话说到一半消了音,显然是发现佟姨娘了。
佟姨娘下意识的怕人发现这变化,正好这小管口的位置正齐她耳朵,她赶紧就侧脸贴上去挡住。别人看来只觉她在倚着柱子看景。
佟姨娘正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得意,就听管口里传来人声。
是庄先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仍是那般清雅:“。。。。。。你仔细自己的任务,误了时限,我不会为你求情。”
这时一个轻佻而年轻的男声响起:“喂喂喂!容清,别这么无情!我还不是为了你嘛。”
“哦?”
“何文生这王八,乌云罩顶了也不知道,还敢给你脸色看,我不教训下他怎么过意得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
“喂喂,你这人真无趣。来给你跑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悔不该想收几个元国的野妞,巴巴的请了命要来!”
“你可以回去。”
“怎么回去!我立了军令状的!”
“那就好好做事。”
“。。。。。。所以说,你真无趣。。。。。。对了,上次那个讲鬼故事吓你的骚姨娘呢?她还真是一击即中,我看你后来被吓得够呛。怎么样,你勾引到她没有?
哦~我明白了,我说你这个人,面上看来正儿八经的,还不让我帮你收拾那王八,敢情你已经有了最好收拾他的法子——给他带顶绿帽最合适不过了。”
“闭嘴。”
“哟,你这嘴角的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已经尝过味了?也是,你一眼看过去,那骚姨娘还不软了腿?”
佟姨娘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哆哆嗦嗦的在石柱后摸到那突起按了一下,令管口收回,石柱恢复原状,她便真的软了腿,一下子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