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可以两个都听吗?”
“他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讨厌,最可恨,最会利用我的一个。”小夭笑着说,眼角泛起几不可察的泪光。“他也是带给我最多痛苦,最多不甘心,最残忍决绝的一个。”
“就这样,没了?”
“没了。”
“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自己猜。”
阿獙内心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
有些事,知道远比不知道更残忍。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小夭在玉山养病期间闲来无事,便时常到瑶池里捉些五彩鱼,撒上毒药佐料烤了给毛球吃。毛球一开始还别别扭扭的不太愿意接受,后来听小夭说以前相柳也爱吃这个,他便高高兴兴地吃了。
如此一来二去,毛球便跟小夭渐渐混熟了,也就不再对她似先前那般冷言冷语。
堪堪住满一个月的时候,小夭自觉身体已经没了大碍,心疾作也渐渐少了,又恐玱玹得了消息找上门来,便向阿獙等人告辞准备离开。
毛球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小夭蹲下来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毛球,等你学好了本事,就到东海来找我吧!我住的地方,离你主人葬身之地很近,我在那上面给他立了个衣冠冢,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他。”
毛球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他原本听说相柳葬身大海尸骨无存,便没想去寻,如今听小夭这般说,顿时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就要跟小夭一起回东海。
阿獙跟烈阳见状,苦笑不已,他们二人这段日子里把毛球当自己孩子一般看待,如师如父,哪里肯让刚到手的徒弟白白走了。
于是二人只得跟王母禀明情况,计划跟着毛球去东海走一趟。
王母道:“他尘缘未尽心事未了,就算强拘着在玉山修炼也是难以进益,凡事不可强求,你们陪着他走一趟吧,什么时候没牵挂了再回来。”
临走前,王母特地令人送来不少玉髓灵液跟蟠桃酒,以备不时之需。
涂山璟早已备好了天马车在山脚下接应,马车虽大,人多了也有些空间不足,毛球便化作小肥啾模样趴在阿獙怀里。
烈阳看他缩小后圆滚滚毛茸茸的模样十分可爱,抢着要抱过来玩,阿獙嫌他粗鲁不知轻重,一手把他拍开了。
小夭见状,半开玩笑道:“毛球在玉山的人缘倒是真不错,不但王母青眼有加,还劳动你们两位亲自护卫,我当年在玉山都没这个地位!”
她是高辛王姬,又是嫘祖外孙女,身负高辛轩辕两大帝王血脉,玉山上下待她自然也是不差的,只是前任王母和白芷等人大都是性子寡淡冷漠,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并不会陪着她玩闹,她日常的玩伴也就只有阿獙跟烈阳。
阿獙摸了摸怀里的毛球,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毛球招人疼爱!”
相柳死后,毛球在玉山不吃不喝悲鸣七天七夜,几乎力竭而死,玉山众人见此无不动容,都道“此乃忠义之鸟”。王母怜爱之,认为他重情义,又孤身无去处,便有意栽培他,将来好做玉山的护山神鸟,于是不惜花大力气助毛球重塑筋骨灵脉,又用各种灵药灵果精心喂养。如今毛球的天赋灵骨,已是远胜一般灵禽,等将来再寻到凤凰血助他洗髓,其成就只会远在他和烈阳之上。
只是这些个中详情都是玉山内务,毛球还懵懂,阿獙自然也不会对小夭说,说来无益徒增伤感。
当初故友赴难碧海洗血,他爱莫能助,相柳生前最后遗愿是托孤给他。
阿珩的女儿已经有个好归宿了,照顾好毛球便是他现在唯一挂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