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傅斯舟说完,阮绥音便捂住脸忙不迭转身,要回房间照镜子,一迈开脚步腿却软,一下子瘫倒在地。
傅斯舟上前去扶他:“你冷静一点…”
“我的脸怎么了??”阮绥音又哭了,他的脸好像突然浮起一阵炙痛,仿佛正在被灼烧,滚落的眼泪也像火上浇的油,让痛感愈强烈。
“没有,没有…”傅斯舟连忙说,“你的脸什么都没有…”
他说的话阮绥音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眼前只有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在一遍遍讥讽他“丑八怪”。
傅斯舟想顺顺他脊背安抚他,他却突然惊声尖叫着往角落蜷缩:“别说了…别说了!!”
傅斯舟不敢再开口,只是小心翼翼伸臂拢住他,一下下理顺他的头,像给猫咪顺毛,直到他不再抖得那么剧烈,傅斯舟才松了松他,衣襟却被他一把攥住:“向斯醒……”
傅斯舟心跳停了一下,周遭的事物仿佛被蓦地拉远,只剩眼前的阮绥音,残忍至极、却又弱质纤纤得让他不忍再一丝脾气或是多一句苛责的阮绥音,在他的怀抱里叫另一个人的名字。
“你真的后悔了吗…?”阮绥音泪眼朦胧地哽咽着问他,“真的吗…?”
“……没有。”最后傅斯舟只能擅作主张地替向斯醒回答,“没有后悔。”
“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傅斯舟将阮绥音抱到房间的床上,看着他昏沉沉睡下,随即有些脱力地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很快,阮绥音睁开眼,撑着上身爬起来,冷冷望向门口,嗤笑出声。
下午三点,陈帆和保镖抵达新月大厦,接阮绥音去录制第三次公演。
录制结束后,走进化妆间,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徐可阳时,阮绥音愣了一下,很快便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只是瞥见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蚊蝇。
直到徐可阳缓慢地起身,直直走到他身后,他才慢吞吞地抬眼,这才看见徐可阳脸上的瘀伤。
听说徐可阳的父亲徐骋这个人随了哥哥徐朔的性情,小地方出身,得了势就恨不得踩死所有危害到自己利益的人,就连对家人也毫不留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如果我是你,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阮绥音指尖绕着头,“怎么,还想再给我一刀?”
谎话说得多了,就连自己也忘了那是谎话。说出后半句时,阮绥音甚至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仿佛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见徐可阳不说话,阮绥音又讥讽道:“你该不会…还想上节目吧?”
视频一出,徐可阳公司的公关团队已经瘫痪,没有任何洗白的余地、也没有任何可以挑出的瑕疵,所有人都对徐可阳长期压迫、甚至暴力攻击阮绥音这件事深信不疑,而删帖删视频压热度也无济于事,这个爆炸性新闻早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整整48小时,徐可阳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推迟了所有的工作,而一些品牌甚至已经解除了和他的合作,撇清关系不说,还跟他索要了几份巨额违约金。
节目组还算给他面子,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宣布了他退出节目的消息,却没想到今天他还是来了。
“你竟然敢”徐可阳终于开口了,那原本十分甜美的蜜嗓变得有些沙哑,“你竟然敢做到这种程度”
“啊…你好像误会了…现在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他神情无辜,目光却阴毒,指尖轻轻刮过徐可阳受伤的脸颊,露出了个令人胆寒的狞笑,那轻灵的嗓音此时如同巫毒的咒言。
“远远不够!!”
他一扬手将桌上的玻璃杯甩下去,俯身捡起一块碎片。
意识到他又要故技重施时,徐可阳一个箭步上前制住他,他却突然用两只手死死握住徐可阳的手。
碎片边缘嵌进徐可阳手心,他带着徐可阳的手直直将尖端往自己胸口扎,如果不是有自己的阻力,徐可阳深信他那力气足够刺穿他的心脏。
门外传来脚步声时,阮绥音终于松开了他,又拨乱了自己的长,扯了扯衣领,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不管不顾地扑到走进来的人怀里,撞落了他原本抱着的一捧蓝色玫瑰,花瓣零落一地。
“哥…救我…”阮绥音攥着顾闻景的衣襟,胸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纯白的演出服。
顾闻景抬臂护住他,怒不可遏地睨向徐可阳:“徐可阳!!”
徐可阳有些麻木地扯扯唇角,垂了手,已经沾了他鲜血和指纹的碎片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