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鸣修饶有兴味地审视了他一番,笑着拍了拍掌。
“沈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好酒量!”
沈秋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费鸣修走到自己面前,笑道:“听闻沈大人回来武功日益精进,宫里没几个人是您的对手,不知大人可否屈尊降贵与我在皇上,太后以及诸多大臣面前切磋一番?”
沈秋言沉了脸,冷冷注视着他。以前西域一战俩人交过手,那时的沈秋言能打过他,可现在的自己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沈秋言不动也不说话,一时宴会中一片沉寂,没人料到费鸣修会安排这么一出。
沈秋言抬起眼皮朝他看去,敛了笑意,“费公子也看见了,我的手昨日受了伤,恐怕也发挥不出什么能力了。”
言外之意就是即使你费鸣修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费鸣修一只手攥紧酒杯,骨节发白。
一时之间,两人的气氛僵持的不上不下,就在这时,金城突然走到这边,出口道:
“既然沈大人手受伤了,不如我来替沈大人和您比试如何?”
“这是为何?”费鸣修转头看向说话的金城。
“前几日我和沈大人切磋武艺,侥幸略胜一筹,本将军不才,既然武艺在沈大人之下,费公子若能赢了我,便说明也能赢了沈大人。”
沈秋言抬起头,知道金城是有意帮自己掩护,偏头看向高台上的秦景川,只见对方也看着自己,一双黑眸掩在阴影里,深沉了些,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沈秋言看了看已经摩拳擦掌的金将军,敛了眉,他怎会知道自己打不过费鸣修,多半是秦景川暗中授的意。
既然秦景川有意帮他,沈秋言心里一乐,开口道:“既然如此,费公子就和金将军比试一场如何?我这胳膊着实有些不方便,万一和你切磋再添新伤,恐怕我是更难受了。”
既然沈秋言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人所难,费鸣修咬咬牙,只能闭上了嘴。
得逞了的沈秋言则轻笑一声,在桌上悠闲的倒了一杯酒。
他等了一会儿,见大家的注意都被金将军和费鸣修的切磋所吸引,于是转头,遥遥朝高台上的秦景川看去。
感受到沈秋言的视线,秦景川也跟着看向他。
沈秋言黑眸微亮,暗中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加掩饰的笑了一下。
晚风拂动,秦景川忍不住勾唇,垂眸看着台下的沈秋言,莫名掀起了一层涟漪。
我可以相信你对吗
唯恐出现像第二个费鸣修这样刁难自己的情况,沈秋言随便找了个理由,趁宴会正热闹的时候直接偷偷溜走。
荷园的亭子内,躲了清闲的沈秋言正借着夜色,闲情逸致地拿着半块糕点捏碎了喂鱼,恍惚中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秦景川走过来,沈秋言把剩下的糕点一捻,全都扔进了池塘里。
秦景川走上台阶:“外面正是热闹,不去看怎么跑到这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又被人刁难着耍剑比武,我可没那本事,也不想丢那个脸。”沈秋言低着头看鱼,兴致索然。
再说了费家这次回京不仅是来参加宴会的,他既然知道其中的端倪,就算他武功高强,为了秦景川和自己的小命,他不会出手惹恼了费鸣修。
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秦景川莫名有些困惑,自从沈秋言对自己的态度莫名变好后,他倒是再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了。平日里想方设法缠着自己的是他,现在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样子也是他。
池塘里的鱼此时争得很激烈,沈秋言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小鱼,突然道:“你作为皇上,怎么抛下那么多人跑我这来了?”
“那群大臣阿谀奉承的嘴脸我早就看腻了,既然是我让你来参加宴会,自然不能平白让你无趣。”秦景川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小碟梅肉递给他,“看你喜欢,特意给你的。”
看着眼前这盘没有人动过的梅肉,沈秋言神色突然恍惚了一下,方才自己在案上,吃的最多的就是梅肉,口感绵密,肉质鲜美,不知道怎么就被身坐高台的秦景川看去了。
既然是特意给自己拿的,沈秋言便也没客气,接过去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我一个皇上特意给你端来,一路上可是有好几个宫人看到了,你就不准备感谢一下?”秦景川挨着他坐下,语气调侃道。
沈秋言往亭柱上一靠,一指头捏着碟子,眯起眼睛:“秦景川,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圆滑了?给我盘梅肉就追着我要谢谢,你可真小气。”
秦景川突然愣在那里,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沈秋言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迷蒙:“怎么了?”
“我是君,你是臣,为何你叫我的名字如此自然?即使我是个傀儡皇帝,可还没有人敢直呼我的名字。”
叫得那么自然?就连沈秋言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沈秋言的心像一杯倒满的水,原本平静无波,现在却被突然打翻了。
二人相顾之间却莫名有些无言的尴尬,沈秋言探过身,身体靠近了一些,仔细地瞧了瞧他,却莫名笑的有些发苦。
秦景川活到这么大,从未感受过如此亲近的感觉,他僵直了背,甚至不敢呼吸。
因为呼吸之间,满是沈秋言身上淡淡的气息。
今日他喝了不少酒,都是宫中上好的佳酿,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只是感觉从内到外的发热,看着眼前的人,秦景川心里就如断弦一般失了理智。
“你以前,为何那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