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骑士穿着制式的盔甲,披着猩红的披风。他们取下护面的头盔,现出掩藏在后边的相貌,一个黑,一个金,两个人都很英俊,也很年轻,不过二十上下。
黑的骑士微微点头致意,他判断出了阿奢的身份,开口说道:“外国人,先,请允许我向你表达我的敬意,这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精彩?不,只是敌人太过软弱。”阿奢猜不透这些观战骑士的来意,敷衍着说道。
“你的谦虚,可以媲美你的勇敢和机智。”骑士说道,“也许你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身份,我和他,都是现役的军人。我们从撒丁岛而来,目的是护送一位尊敬的贵族前往罗马。”
“得了吧,提图斯,你总是这样啰嗦。”金的骑士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对阿奢说道,“直截了当的说吧,我们护送的那位贵族很欣赏你刚才的表演。他愿意给你一个,结识他的机会。”
阿奢沉默了一会儿,他制止了快要骚动起来的信徒们,——他们不满意这个骑士说话的语气。他说,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情绪:“请前边带路吧。”
“请原谅,诺尼乌斯他就是这样的脾气。”黑骑士提图斯解释道,叫诺尼乌斯的骑士哼了一声,拉下头盔,遮住了脸,拨转马匹,向大道上奔去。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较之刚才,夜色深沉了许多。远处近处的森林在夜色里,浓郁得黑。大道上的骑士们穿着和提图斯一样的盔甲,凉风吹动他们身后的披风,出噗噗的声响。看到阿奢他们过来,这些人让开了一条道儿,两个骑士从他们中间迎了出来。
“你现在应该下马。”提图斯小声地提醒阿奢,“这就是我们护送的贵族。”
“你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其中一个骑士阻止了阿奢下马的举动,他的声音很脆,年龄应该不会太大,也许是刚刚成年。
“我请你过来,是想表达我的谢意。”骑士说。
“您太客气了,尊敬的贵族。替天行道的事,每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去做。我是一个外国人,我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即使在路途中,也时刻注意着自己国家在外国人眼中的形象。阿奢松了口气,他想,看来,这是一个大人物,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在贵族中太常见了,凯撒被提名为朱庇特祭司的那一年,也不过才十五岁。
“你可真是一个高尚的人。”骑士敬佩地说,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你,我想,现在被强盗包围的,一定是我和我的同伴们了。”
阿奢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么说,他们的目标本来是你了?”
“我想是的,刚才你的部属带走的那些强盗中,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这个人的主人,和我的家族,是不共戴天的仇雠。”
真是一个蠢货,伤了我这么多信徒,浪费我到达高卢的时间。阿奢往佛罗伦萨的方向看了看,他有点后悔,应该把这个领头的留下来,他想亲手宰了他。凯鲁斯带的人和这帮人的区别是如此明显,他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这不是我的功劳,是幸运女神对您的眷顾。”他一边说话,一边回忆着自己从安息人那里学到的,并不是很多的几句对贵族的应答。
“还是要感谢你,可以说,你间接地救了我们的命,——只凭借他们的人数,就足以战胜我们。”骑士感谢着阿奢,他伸手摘下头盔,露出了面容,是一个女子。
她留着男孩儿一样的短,颜色近乎金色;短下,裸露在盔甲外的颈脖,光洁而纤细,她说:“我的名字,叫屋大维娅,我希望能够和你这样勇敢高尚的人交上朋友。”
“你可以叫我阿奢。”阿奢回答,“这是我的荣幸。”
“原来是个亚细亚人,优柔寡断和懦弱无能的代名词。哲人说,最强大的亚细亚国家也是无法和哪怕是最弱小的欧罗巴国家相比的。从此推理,人,也应该差不多吧。”屋大维娅身后的一个骑士忍不住讽刺着阿奢,这个声音,正是刚才的诺尼乌斯。
“你怎么能这样说!”屋大维娅生气地责备诺尼乌斯。
“您知道的,他就是这个脾气。”提图斯向屋大维娅解释道。
他被她的话刺伤了自尊,这非常明显。阿奢不想惹麻烦,他向屋大维娅行了个礼:“再次向您表达我的荣幸,夜色已经深沉,我也该告辞了。”
“没错,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时间紧迫,一会儿我们先去佛罗伦萨多调几队士兵,晚上,就住在阿西西翁吧,那里离这并不是很远。”提图斯接过阿奢的话,把屋大维娅的注意力从诺尼乌斯身上吸引了过来。
屋大维娅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骑士忽然开口问道:“阿奢,你要去哪里?佛罗伦萨?还是和我们一起。”
“我要向南去。”
“真是可惜。”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阿奢也能听出他的失望,他嘟囔了一句后,接着说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还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我很喜欢你,和姐姐一样,我也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他停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叫我小屋大维娅。”
“那么,我们改日再见。”大屋大维娅迟疑了一下,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银板,银板上均匀地涂抹了一层蜡;她一手托着银板,一手拿着一支带有尖头的银笔,在蜡面上写下了自己在罗马的住宅地址。
她把银板递给阿奢,说道:“什么时候你到罗马,一定要来找我们。我有一个弟弟,和你的年龄相差不多,也是一个勇敢高尚的人。我想,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骑士们拨马出了,经过的时候,提图斯又一次帮他的朋友向阿奢解释了一句:“你千万别在意,诺尼乌斯的脾气一贯不怎么样,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有坏心思的人。”
“你是一个好人。”阿奢夸奖着他,就是罗嗦了点。
回到信徒们中间,阿奢随手把银板塞进挂在马上的口袋里,这东西虽然不是很大,却还是值几个钱的。他叫信徒们做了副担架,把重伤的那个侍神者放在上边,一行人慢慢地往步兵营地走去。
不久之后,去城里的信徒们回来了,强盗们顺利地卖给了二道贩子,价钱比较便宜,只得到了五百个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