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疯了,这个时候还能看着地面想这些东西……
这个念头只是如流星般一闪而过,他的目光依旧执拗的紧紧地盯着目光所及的远方。
他额头轻轻地靠在栏杆上,沾染上了一些铁锈的痕迹,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的心绪如同被石牢的冷风吹过一般,化为一片担忧凉意。
终于,那熟悉的“哒哒”声响彻了塔楼的每个角落。
眼见百里姝宁安然无恙,张秋池的双眸瞬间亮起,其中闪烁着安心、期盼,还有——爱。
不过,这并非男女之爱,而是家人间的关切与呵护。
当百里姝宁转过走廊,望见了他,心中未免泛起一丝涟漪,却仍努力保持着一脸的严肃。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眼神里情绪平淡,不悲不喜。
百里姝宁此刻见了张秋池,心中最多的是安宁。
管家一手捧,一手扶着烛台,默默在后头跟随着,像百里姝宁的影子一般,默然无声却全心尽忠。
昏黄的烛光在石牢的走廊上跳跃,映照出百里姝宁修长的身影。
石牢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微弱的光,与烛光交织在一起,将百里姝宁的身影映衬得更加分明。
她没有去看张秋池那充满关切的双眸,淡然开口道:“百里秋池。”
张秋池连连点头,试图伸出右手去拉她的手。
张秋池觉百里姝宁好像高了些,也或许是他之前日日相对,骤然多日不曾见,产生了错觉。
他无心思考旁的,只心忧外面的局势,新皇继位,对公爵而言绝非好事,但只要学会龟缩制衡,那便无关痛痒。
但是侯爵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即便百里姝宁此前轻描淡写,像是不以为意。
可张秋池知道,在他被囚禁的那些时日之前,新皇已在暗中打压这些侯爵,而身为百里侯爵的嫡系血脉,百里姝宁身处权利斗争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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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乃是最早独立的长女,至今未嫁,坐拥广袤领地和财富。
不仅那些企图通过联姻来壮大声势的贵族男子对她垂涎三尺,最近新皇定是也对她虎视眈眈。
从之前上门那些家伙担忧的脸和聒噪的嘴巴里,张秋池也知道情况并不好。
百里姝宁正思索着是否该避开,张秋池却已抓住她的纤指。
通过指尖传来彻骨的冰寒。
这是张秋池的手指。
这里比她想象中更为寒冷,将他的手染得如同冰一般凉。
尽管外头正是炎炎夏日。
她悄无声息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管家。”
管家望着她递过来的另一只手,立刻反应过来,将自己手里从书房带了一路过来的纸张放在了她的手上。
百里姝宁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张纸,将写字的一面转过来让张秋池看清楚,管家将烛台凑近了些。
这是张秋池的卖身契,他是作为奴隶来到这里的,这东西自然应当在百里姝宁手里。
还未待张秋池作出反应,她就将那张纸凑近了烛台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