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池摇了摇头,淡然的眼神像是对什么都不怎么关切。
女仆有些惊讶,但既然对方没什么要问的,她自然是乐得清闲。
她屈身一礼,又伸掌对着门的方向微微欠身一引:“既然您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话,那么就请随我来。公爵大人的马车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张秋池从善如流地起身,随着她出去。
皇宫内院之中,情人没有资格随意居住,除非是陛下亲自召见,否则他们平时只有在所属势力家中暂时歇脚。
这也能算是一种牵制关系,陛下,以及陛下心爱的情人,情人背后原本的家族势力,将情人送进宫的高阶贵族……
殿中。
唐公爵昨日晚间,便和其他一样伸着脖子关注宫中消息的人一样,皆知晓自己送去的那位居然是被留下过夜了。
唐公爵原本将张秋池送到这来,只是想着不妨让他试试,若是能够多少作用便再好不过了。
运势好些,大概是被寻个由头,像前几位那样被轰出来。
要是他运势不好,惹恼了陛下被杀,那他还能少个扔在家里占地方的东西。
毕竟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米虫废物原本就是为着博得点好听名声,才叫人带回来,准备养在家里的闲人。
没想到却得到了意外之喜,这家伙居然有两下子,成了第一个承欢侍寝的情人,摇身一变竟是差一步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只可惜,男人终究当不了王后。
不能下蛋的鸡,就算是凤凰,也没用。
但利用总归还是趁手,毕竟现在人在自己手底下盘着,得仰自己鼻息生存。
唐少雨端坐在王座上,瞧着这站在最前头,一大早就过来收割好处的老东西。
他的修长手指屈起,手臂垂下,轻轻敲打着座椅的扶手侧面没有软皮包裹裸露出来的木质部分,仿佛在奏响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乐章。
手中的那张硬质纸在他手中犹如一只不安的小鸟,抖动个不停,似乎在出哗啦哗啦的哀鸣。
他语气淡然,像晨曦中的薄雾,却带着股风吹不散的威严:“公爵,收的税不少。”
公爵垂着头,仿佛要把脑袋缩进宽大的衣领里。
他借着立起的领子和垂掩饰了脸上的阴沉,语气恭敬,诚意匮乏:“陛下息怒。”
唐少雨没说话,只手一紧,将纸捏成一团,丢了出去。
纸团精准命中公爵的脑门,反弹到地上,出轻微的细响。
周围的贵族们屏息静气,在这座大殿里尽力无限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像是被霜打的秋叶,默默地枯萎在自己的位置上。
公爵抬起头,勉强扯起一个虚伪的笑容:“陛下,国家的根基,源自于对国教的虔诚信仰。贵族们所享用的,理应是这个国度里最好的一切。”
“而皇族所驾临之处,更应极尽奢华之能事。我们这些忠诚的臣子,也正是出于对陛下您的深深敬爱和为您着想,才不遗余力地追寻这些极致的享受。”
他话锋一转,说回了正题:“况且——关于税收,不一直是这样吗?”
唐少雨冷冷一笑:“一遇到什么问题就推到国教和信仰上,公爵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使得妙极。”
他故意扯到了八竿子难打的到的信仰问题上:“既然公爵对国教文化如此着迷,那朕倒不如满足公爵愿望,送你去出使,再去学学海另一头儿的泱泱大国的文化,带回来与民同乐,岂不是皆大欢喜?”
周围几人纷纷劝阻:“陛下,您别这样说,国教是国家的根基。”
“陛下您言重了,公爵也是就事论事。税收的问题现在也只能这样处理。”
“是啊,陛下,咱们定的标准已经非常慷慨了,西方的国王比起咱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少雨却是又一声冷笑。
他这一声笑罢,下头方才还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叽喳,登时偃旗息鼓。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从那几位开口的贵族脸上一一扫过去,轻描淡写地嘲道:“哈——根基?就事论事?慷慨?”
“我属实没想到,我们的贵族居然一个个都是只会做人不会做人的酒囊饭袋,真好笑。”他一语双关,讥讽完,才道,“罢了,先将这个提议存入档案,接下来说说其它部分。”
“关于诸位所提的修缮事宜,朕反复琢磨,认为尚可归为情有可原之列。但粗略算来,所需金额简直令人噱,以一个星期为限,重新拿出一份方案来。”
“税收不是全拿来做门面,撑场子的,我的脾气——”
唐少雨没继续讲下去,只道:“同意这件事,你们就偷着笑吧。”
下头诸人才不敢应这话,只纷纷缩着脑袋当鹌鹑,连连点头哈腰。
“关于休战期间的休养,为让军队融入新鲜血液,在鼓励生育方面,朕思虑过后,决定通过季侯爵加倍抚恤金的提案。”
“还有,选拔人才,势在必行。”
“贵族的人口并不多,所以朕准备开放考试到平民阶层,让平民也有机会加入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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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急着张嘴反对。”唐少雨手一抬,指向几个有言意向的贵族,“你们也很清楚,即使将女人也计算在内,贵族也难以确保万无一失以及人手足够,毕竟内部刚刚统一不久,需要人手的方面实在太多。”
下头两排人齐声应“是”。
唐少雨摆摆手,满脸不耐:“今日便到此为止,都滚吧,公爵留下。”
国教信奉皇权,他们认为皇室是天选之子,只有前世与人为善的善人,才能出生为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