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前,王爷交代过他,不要让林金潼被衡阳城衙门给缉拿了。
显然用令牌带着他进城不是什么好选择。
“进城非但有一途。”裴桓说着,侧身下马,让林金潼也下来。
林金潼看他把马拴在树上,问:“裴大哥是要带我走暗道么?那马拴在这里怎么办。”
裴桓头也不抬:“不怎么办。”
林金潼:“我是说,马跑了怎么办?”
“不会,有绳。”
林金潼还是放不下心:“那被人顺手牵走了怎么办?”
这马是从浙江巡抚梁大人那里讨来的,是宝马,要还的。
“我将公子送进城门,再出来取马。”将马绳拴好,裴桓抬起头,“我们不走暗道。”
“那怎么进去?”林金潼也望向城楼,“爬上去啊?”
裴桓略微躬身:“林公子,委屈你了。”
林金潼看他动作,表情一诧:“哎?你、你要背我进去么?”
裴桓面无表情地侧头:“嗯。”
林金潼笑起来:“我倒是不委屈!”他直接趴在裴桓宽厚的背上,裴桓双肩一沉,两臂穿过他的膝弯,是意料之外的重量和身材。
没想到少年看着纤瘦,可背着便能感受到常年习武的痕迹,四肢肌肉纤长而匀称,底下仿佛蕴藏着极深的爆发力。
裴桓不作他想,飞身上前,几个纵跃便登上城墙。
夜风掠过耳畔,林金潼趴在他的背上,下巴在他肩窝处找到了一个支点,心底意外地有了安定感。
风吹得有些冷,林金潼身患寒疾,犯着哆嗦。
裴桓察觉到了,说:“晚上凉,回客栈就不冷了。”
“嗯嗯。”林金潼感觉到有他的发丝掠在脸上,又轻又痒,他心头微动,忍不住问了一句:“裴大哥,你可有兄弟?”
裴桓不知他问这个作何,答了句:“有一个。”
林金潼:“一位兄长?还是弟弟?”
裴桓言简意赅:“兄长。”
林金潼问得很有技巧:“那,你兄长反不反对,你家再添个聪明弟弟?”
“聪明弟弟?”裴桓微微蹙眉,回头看他:“你问这何意?”
“我没有别的意思,”林金潼无辜地说,“就是想跟裴大哥结拜为异姓兄弟。”
“咳咳——”始料未及的答案,让裴桓呛咳出声,“什么?”
林金潼那日看见李勍和李煦的兄弟相处,心生羡慕,怎么都想要一个那样的兄长,奈何王爷软硬不吃。
“你还好吧?”林金潼趴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裴桓的肩膀,替他顺气,“是我唐突了,吓着你了?”
“无碍。”裴桓找了一处暗巷落地,林金潼本来还想多趴一会儿的,这下也只能下来,说,“我刚刚说的,要不你考虑考虑?”
裴桓面容恢复了常色,一拱手道:“……家规不许在下在外结义,林公子,抱歉。”
“哦哦,这样啊,没什么,”林金潼看着好像不太在意地摆摆手,眼里的难过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消失了,又问他,“那裴大哥可有娶妻?”
问题越来越剑走偏锋了。
裴桓心底有种不妙之感,垂目:“……尚未。”
林金潼双目明亮地望着他:“那你看我怎么样?”
裴桓:“……”
一瞬间,平素大多时候都没有表情的裴桓脸上好似崩出了一条裂缝来,是多年上阵杀敌的经历,才让他还算镇定地摇头,朝此刻女装的林公子道:“在下已有婚配。”
“哦,可惜了。”林金潼抓了下脑袋,神色并无什么波动,语气也没有变化,“对了,王爷在哪?”
随即,裴桓将他带到天来客栈,并将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他,告诉他:“王爷已歇下,时候不早,公子早歇。”
这给林金潼整不会了,不是,王爷都不问下自己是不是通缉犯么?
裴桓说完,便带上了门,转身找王爷禀报了林金潼击杀饿狼一事。
天来客栈,甲字房。
李勍道:“你说他的箭术,不在你大哥之下?”
“不错,林公子的箭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非二十年苦功,达不到如今地步,我大哥已是天赋异禀,尚且用了二十年时间勤练此道。”
裴桓的大哥裴杨,乃是如今的北镇抚司正使,其箭法称之为大内第一也不为过。
李勍眼里多了兴味,只着白色中衣倚靠在软榻上:“这就稀奇了,他才不到十六岁。”
天痕难以置信:“看来林同果真就是杀岭南王世子的刺客。”
裴桓沉吟道:“有如此箭术,杀任候遵不难,难的是从岭南出逃。可纵他箭法高绝,却并无其他绝技。若为刺客,单凭箭术如何横行无忌?”
天痕接口:“除非,刺客不止他一人,他本身有个极为庞大的势力支持。”天痕心里一沉,朝向李勍,“林同来历不简单,要不要我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