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喝多了酒的老罗大着舌头对着照片品头论足,“你看啊,她这个面相,用老祖宗的话来说,那就是眼如秋水,色似桃花,半笑含情。依我看,她不是失踪,而是去见网友了。现在这群孩子,胆子都大着呢,哪像我们那时候,牵牵手都脸红的不行。”
“哟,你啥时候学会这个了?”我冷笑了一声,对老罗的观点嗤之以鼻。
“你不断进步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啊。”老罗嘿嘿一笑,“这《易经》里面就说了,女子若眉如新月、眼光如水、面色红艳,眼小而鼻尖口尖,此女定非安分之人。”
“你就没算算今天出门是不是要遇到什么大事?”
随着我的话音,一辆警方的勘察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静丫头从里面探出了头,“小明哥,小骡子,你们这是去哪?”
“回……回家。”老罗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
车钥匙,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喷了静丫头一脸。
静丫头抬起手,厌恶地扇了扇,“没少喝啊。就你这德行,还想开车走啊?”她一把抢过了车钥匙,冷冷地道:“上车。”
“这不太好吧,别耽误你工作。”我连忙说道,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老罗已经麻利地钻进了车里。
“这感情好,难得静丫头大发善心一回。”在位子上坐下来的老罗嬉皮笑脸地嘟囔了一句。
“这小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上了车,却皱了皱眉,勘察车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咸肉,“你这干啥去了?怎么车里这么大味?”我问。
“刚出个现场,碎尸。”静丫头翻出了一个口罩丢给我。
“碎尸啊,这回有你们忙的了。”老罗含糊不清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让你失望了,这案子已经破了。”静丫头笑了一下。
“这么快?”我愣了一下。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了?”静丫头一脸自得,“尸块就是在凶手家里发现的。”
猛然间,我却变了脸色,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想明白了?”静丫头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没错,那些尸块就在你们屁股底下呢。”
我一下子弹了起来,脑袋撞到了车顶,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彻底喝大了的老罗这时候却像变了个人,他突然低下了头,嘟囔道:“碎尸啊,老简啊,咱还没碰着过这样的
案子呢吧?我看看碎尸是啥样的。”
他伸手从车座下拉出来一个陶罐,那股咸肉的味道就是从这个陶罐里散发出来的。眼看着他就要打开封盖,我连忙一把抢了过来,塞回到了座位底下,让司机靠边停了车,拖着老罗跳下了车。
“你干啥啊?”老罗挣扎了一下,“我还没看过碎尸呢。让我看看。”
下一刻,他却靠在了我身上,发出了如雷的鼾声,我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勘察车慢慢加速,渐渐驶离了我们的视线,风里,静丫头那银铃一般却饱含着幸灾乐祸的笑声却久久不肯散去。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罗刚进办公室,一股浓郁的香菜味便扑面而来。
老罗下意识地扇了扇鼻子,“你们这是准备吃香菜火锅啊,弄这么多香菜?”
没人理他,而我也没有看到办公室里存放着香菜,狐疑地推开了小办公室的门,香菜味更浓郁了,味道的源头就是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沓照片的静丫头。
“你洗香菜浴去了,弄这么大味?”老罗站在门边,瞪着静丫头。
“你当我愿意啊?”静丫头白了老罗一眼,“香菜是掩盖尸臭最有效的办法之一。过来,给你看看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一沓照片,脸上的笑容让我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你们俩先忙,我还有点事。”说着,我转身就要走,却被一股大力按住了肩膀。
“看完再走。”静丫
头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了我身后,将我硬生生地按在了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老罗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伸出去的手碰到了倒扣着的照片边缘,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大脑,可静丫头威胁的目光却让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啥玩意啊。”老罗一脸狐疑地抓过了照片,翻了过来,一瞬间,他的脸色就苍白无比,浑身颤抖,刷的一下,照片被他用力扔了出去,可那张轻飘飘的照片却转了一圈,向着他飘了回来。
老罗噌地一下跳上了沙发,躲瘟神一样躲着那张照片。
“你怕什么呀?昨天你不是还想看实物来着?”静丫头咯咯地笑出了声,“实物实在拿不出来,你就凑合凑合看看照片得了。”
“谁想看这玩意啊?我脑袋又没有包!”老罗蜷缩在沙发一角,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静丫头强忍着笑,“自己干过的事都不承认。小明哥,你说,昨天是不是他想看来着?”
“老简,你可不能坑兄弟啊。”老罗吼道。
“我是很欣赏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的。”静丫头活动着手腕,微笑地看着我。
“嗯,是啊,我也很欣赏这种人。”我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但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两肋插刀,人,一定要明事理,分是非。男人,就要一口唾沫一个钉,做过就是做过,绝不否认。”
“老简!”老罗哀嚎
了一声。
静丫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小骡子,你今天不用干别的,就把这些照片都看了就行,至于小明哥嘛,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我叫了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直奔门口而去,可我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得过静丫头呢?
“抓紧时间吧。”静丫头靠在门边,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们。
咬了咬牙,老罗极不情愿地抓过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已经开了封的坛子,坛子里,一块发白的肉赫然在目,那粒硕大的乳头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女人的乳房。
咸肉的味道仿佛透过照片在空气里弥散,我只感到胃部传来一阵阵的绞痛,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走的还是上边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