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县令挺胸昂首,抖擞官服红袖,举起象征身份的令牌,道:“我乃太后娘娘钦定的新任河县县令,各位稍安勿躁,衙门重地,还请——”
百姓一窝蜂去争抢从京城拉来的几车大米,乌县令的令牌被撞掉,乌纱帽也掉了,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
“哎?哎!喂!”
沈闲无辜被波及,还无人相护,几次差点被推倒。
远处盛明泽想靠近,被侍卫阻拦,“百姓已经失去理智,现在过去很危险。”
朝廷拔下来的粮食并不多,没一会儿大米和药草都被抢光,一男子愤怒不已,“说好的这此粮食能管我们几月温饱呢?就这点粮食,是搪塞我们吗?!”
沈闲道:“其余粮食还在路上,并非朝廷欺骗你们。”
男子暴怒,“我呸!”他打量沈闲一行人一二,扑上来,“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今天你们别想离开。”
乌县令瞪直了眼,“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土匪才做的事,辱骂官员也就罢了竟行抢劫之事,你们你们无法无天!”
百姓抢钱,沈闲也在包围圈之内,被当做和这乌县令是一伙的,遭到百姓的殴打和抢掠。
这乌县令现在才意识到事情不受控制,“这位公子,快想想办法,拿个什么定远候的世子身份吓他们一吓。”
沈闲真想现在钝了这废材县令,他的盛国六皇子身份若说出来,只怕得来更多斧子镰刀。
正在沈闲被谁手肘顶了下胃绞痛时,听到数道马蹄声,望去,齐文渊披着长袍穿着盔甲策马而来,身后跟着数名士兵。
齐文渊只瞥了一眼衙门前的暴动,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是穿官服的乌县令。
乌县令犹如看到救星,抬起手,“是王爷对不对?王爷!我是太后娘娘派来的县令,王爷救命!快些整治这些刁民!”
然而齐文渊却是勾勾笑,调转了马的方向,对身边的霄衣说,“前方有路障,绕路前行。”
“好歹是盟友,怎么不帮帮忙?”乌县令有些怀疑人生被打得鼻青眼肿。
沈闲捂脸,他能确定,这县令绝不是太后的人。
眼看齐文渊就要消失在拐角,他快速思索一秒,就将身上的银子都丢在地上,还脱下身上这件齐文渊给他的长袍,由百姓抢夺给他让出一条路。
然后主动抬手,卯足了肺中的气喊道:“王爷!”
齐文渊一下勒住马绳,蓦地转过身,锁定了声音来源方向,很快就在一群难民中看到了穿着单薄衣裳的沈闲。
他脸色微沉,不作一丝犹豫,立即就扬鞭驶来。
身后霄衣慢一步就跟上他。
待数道马蹄长啸一声停在衙门前,流民已纷纷逃窜,不逃的则被黑云军扣下。
乌县令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空地都被齐文渊的黑云君包围,他面色一喜,正要说话,却见齐文渊歇着凶剑杀气凛凛走过来,胸前衣甲上还有血迹。
他哆嗦下跪,可那齐文渊一下将沈闲拥在怀里。
几日不修边幅的齐文渊胡须扎到沈闲的后脖子,有些痒,闻起来齐文渊身上的味道也臭哄哄的,但沈闲不嫌弃。
偷听
“咳。”霄衣见差不多了,出声提醒,“王爷,这附近的病人虽然已经送去隔离区,但说不准也有漏网之鱼,不如先进衙门。”
沈闲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齐文渊也松开沈闲。
衙门内的人知道齐文渊来,打开了门,一位穿着蓝色官服的男子火急火燎带人前来迎接。
见一大堆陌生面孔,做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样子,“这是?”
乌县令上前,“彤县令,你没有收到朝廷的旨么?今日我来接任你的县令之位。”
这位河县的原父母官不怒不觉难堪,而是恍然大悟,拱手道:“大人恕罪,河县近日山匪作乱,百姓亦在抵制县衙,我为协助王爷处理这些事,将部分县中事宜交给了崔主薄,多有怠慢。”
话说得寻不出错处,沈闲却还是觉他是故意为之,但既说到齐文渊,必然是二人有些合作,他看向齐文渊。
齐文渊眼下乌黑,是几日没好好休息,本一直绷着的肃脸此刻放松一二,语气沙沉,“我可没让县令怠慢太后。”
彤县令流汗,“王爷说笑了。”
齐文渊轻飘飘数落一句,就带过此事,“二位县令慢慢聊,本王和兄弟又饿又疲,可否进衙讨顿饭吃?”
彤县令笑脸相迎,“下官立刻让人备菜。”又转而对新来的乌县令说:“大人也请在附近的客栈休息片刻,两个时辰后衙门为您接风洗尘。”
乌县令一愣,为何他不能入住县衙?眼下想问,可刚才发生了那些事,齐王爷又在此,他学了些教训,只让身边人去寻客栈。
沈闲是乌县令的随行人,乌县令被拒在衙外,他自然也不能住进衙中,这正合他意,衙中行事多少不便,不过他以为齐文渊会邀自己进县令一坐。
哪料齐文渊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乌县令与他道阿:“本王住在县衙中,时不时处理些见血之事,二位大人在此多有不便,我让霄衣带你去好些的客栈住下。”
沈闲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月秋,了然,应是防着太后娘娘的人,他摇头正色,“王爷不必麻烦,我已让人寻到客栈。”
齐文渊顺势看向沈闲身边的盛明泽,“那本王让霄衣与你们一道。”
乌县主感激不尽,“有王爷黑云军护卫,下官倍感心安,多谢王爷。”
语罢,齐文渊便转身进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