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實含笑說:「但是我現在已經開到你家樓下了。」
羊咲這下明白政宗實為何遲遲不掛電話,有一種跑來抓人但是撲了個空的荒誕感。
儘管羊咲著實沒想到,政宗實會對政語這麼上心。
會在忙碌的周末去學校看兒子踢一場無關緊要的球賽,會給兒子每天換著花樣做飯送飯,會幫助孩子的「朋友」。
像一個正常的家長,只是,放在政宗實身上,羊咲有那麼些恍惚,總無法將第一次見到的政宗實——西裝革履在電梯門前訓安保工作——和真給他做了一碗油爆大蝦的政宗實合二為一。
羊咲想著那一碗鮮嫩多汁的脆蝦,黃燦燦的,兩手捂著手機忍不住小聲說:「叔叔還沒走嗎,沒走的話,我想給您送點東西,謝謝這幾天您的照顧。」
「遲點走。」政宗實將羊咲的聲音外放了,放下手機,頁面切換到政語的朋友圈,的確沒有任何發的圖文,「不用下來了,你腿還沒好,少走些路。」
「沒關係的。」羊咲說著已經開始動身。
其實他沒什麼東西能給政宗實,家裡一貧如洗算不上,只是沒個拿得出手的物件,思來想去,看見了自己床頭的一盆仙人球。
奶油黃的樽,青綠色的仙人球生意盎然,白色的毛刺像雪一樣落在上頭。
羊咲無意發現,仙人球和政宗實很像,看起來刺刺撓撓的並不好相處,但私底下對小孩很友善,就像他這一盆仙人球的刺,並不會讓人疼痛。
而這是他家除了他和爸爸之外唯一的活物。
羊咲把它裝入透明亞克力盒中,套上睡衣,悄手悄腳出門下了樓。
他讓政宗實等他一會兒,政宗實沒有拒絕。
出了小區閘門,正對面只有一輛政宗實的車是亮著車燈的,白色的光對著羊咲閃了兩下,像眨眨眼打了個招呼。
羊咲心情很好,帶著仙人球過馬路,走到了車身旁。
「給您。」羊咲彎彎眼睛笑了笑,「真的很感謝這三天的……飯菜。」
政宗實目光落在亞克力盒上,好似對這個謝禮感到驚訝,眉毛微微向上抬。
而後他才緩緩看向羊咲,羊咲穿著的深藍色睡衣上,印了無數隻小羊肖恩,和他名字實在太一致,詼諧,卻並不愚蠢,反正政宗實覺得很合適。
他收下仙人球,「不客氣,很漂亮。」
「嗯……您做的飯也很好吃。」羊咲笑吟吟說完,他摸了摸褲子口袋,手在褲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
沒帶鑰匙。
他和政宗實面面相覷,政宗實似乎用表情問他「怎麼了」,羊咲搖搖頭,「那我先上去了……叔叔再見。」
最後四個字說得聲音很小,蚊子叮嚀。
政宗實說「再見」,卻沒有啟動汽車,並不著急走。回家又能做什麼,不過是躺在床上對天花板發呆,或者打開電腦發現又是一堆麻煩的未讀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