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鼻子走
实在是这两口子太不像样,一个嚷嚷着发妻是谋害丫鬟的凶手,要休妻,一个还真承认了,就是林家想要遮掩也没有办法。
林仁明拍拍文氏的手,将她拉到身后。
在朝堂之上他可以和政见不合的谢贤等人硬抗,对上林仁松两个拎不清的,林仁明还真是没有半点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兰亭再次开口,“婢子倒有个提议,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林仁明虽不信兰亭能有什么好办法,可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婢子家乡有个说法,枉死之人之所以徘徊不去,倒不是有什么冤屈,也有可能是因为执念未消。”
“你的意思是说?”何氏眼神一亮。
兰亭点点头,“与其找什么高僧驱邪,不如满足了黄莺姑娘都心愿,再好好超度超度,想必黄莺姑娘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到时候自会离去。”
至于怎么才算是满足黄莺的心愿,那该是镇海侯府的主子们操心的事,她一个小丫头说多了反而不好。
杜鹃却十分困惑不理解,见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份上,话题还是在围绕黄莺打转,根本就没有提到将她抬为姨娘的事,心中不由焦急又困惑。
她几次想给兰亭使眼色,可无奈兰亭都不理她,杜鹃没有办法,只得忍下焦虑。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屋中之人虽对还魂之事还有疑虑,但或多或少都相信黄莺死的冤枉,谢氏罪有应得。
因此兰亭的提议正好挠在了众人的心坎上,特别是兰亭没说话黄莺冤枉,只说她有执念,保全了侯府的脸面。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四爷林仁清也开了口,只见那张娃娃脸上满是对黄莺的同情,“阿娘,我觉着这小丫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当年黄莺是因为被人误会爬床羞愤而死,想来她最大的执念便是名声,如果三哥能将她抬为姨娘,这一切的质疑也都不存在了,黄莺姑娘便能安心离去。”
听了儿子的话,众人都若有所思。
何氏想的是,如今将黄莺抬了姨娘,不仅能安抚住发疯的林仁松,更能遮掩住谢氏犯下的过错,侯府也就不用跟谢家翻脸了。
林仁明想的则是,谢氏草菅人命,虽她身为主子,没有给下人偿命的道理,但谢氏如此不知悔改实在丧尽天良,不如就借着抬姨娘的事,给谢氏一个教训。
蒋氏等人则是单纯地同情黄莺,她急忙建议,“黄莺原是受害者,我想与其请了高僧来收服她,不如改为超度更好。”
文氏微微颔首,“不错,给过世的姨娘超度,自然比驱鬼好听,就说恰逢黄莺三周年,三弟想起从前的情分还惦记着她,因此想要做个法会,侯府对外也有了说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事情定了下来,完全忘了要询问林仁松和谢氏这两个当事人。
谢氏刚才还一副浑浑噩噩人事不知的模样,听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下去,“不行!”
她是害怕黄莺的鬼魂索命,可要给黄莺那个贱人抬姨娘,这不是将她的脸面往地上踩吗,她绝对不会同意!
林仁松这回总算是逮到了谢氏的把柄,“我就说这个泼妇是装的,为的就是能蒙混过关!”
原本他对黄莺的感情还没到这份上,毕竟忽然要抬一个死人做姨娘,林仁松心里还有几分膈应,难得见谢氏吃瘪,他心中那点儿不情愿也就烟消云散了。
“抬!必须给黄莺抬姨娘,这是她应得的!”说完,他还挑衅地看了谢氏一眼。
当年谢氏不就是害怕自己将黄莺收房,这才先下手为强,伙同赖妈妈用那种阴损的手段逼死了黄莺吗?
如今却轮到自己硬逼着谢氏低头给黄莺抬姨娘,以谢氏的跋扈,恐怕都要气得发疯。
要说做了几年夫妻,虽说貌合神离,但林仁松还是有几分了解谢氏的,果然他的话音刚落,谢氏就张牙舞爪朝他扑来,“林仁松,我跟你拼了!”
“反了反了!”何氏气得直拍太师椅扶手,“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将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拉开!”
毕竟是主子,仆妇们不敢太过用力,等到将两人拉开时,林仁松已经挨了谢氏两个巴掌,脖子上还被谢氏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谢氏伏在地上嘤嘤哭泣,“老夫人,您都看到了,三爷他现在为着个贱婢就要打死我,他这是宠妾灭妻,您可要为儿媳做主啊!”
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谢氏就敢跟他动手,林仁松喘着粗气,“泼妇!泼妇!”
他一定要休妻,这回谁说话都没有用!
“住口!”
这声音虽不甚洪亮却让众人心头一震,扭头看去,竟是表姑娘李霓裳扶着林老侯爷走了出来。
众人立刻都站了起来,围着老侯爷七嘴八舌关心起他的病情。
“侯爷,您醒了!”何氏先生满脸惊喜,后又变为担忧,“您怎么不多趟会儿?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她赶紧上前搀扶老侯爷。
李霓裳知情识趣地将老侯爷身边的位置让给何氏和八娘子,不动声色退到一边,换来六娘子一声不屑的嘲讽。
再会拍马屁也不过是个外姓的侄女儿,这种时候还不是只有给人头腾位子的份!
李霓裳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原本也不是为了趁机讨老侯爷的欢心,不过是尽晚辈的本分罢了,更何况,她的注意力都在兰亭身上。
刚才兰亭的话她和老侯爷都听见了,何氏等人身在局中或许还没有感觉,她却认为事情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