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降临时,吕布百余人,带着两千余匹战马向南奔去。如今,吕布麾下兵骑虽仅剩百余人,但他们的战马却一直在长城内圈养着,吕布要走,自然不会丢下这两千多匹雄壮的战马,因为这是吕布东山再起的本钱。
吕布走了,平城塞长城防线的重任就落在了白袍军的身上。成廉领着麾下天狼骑驻上长城,接下来就是清理城道内堆积的尸体,在看到城道内的尸体都要堆齐垛口时,成廉可以想象吕布这场战斗是多么的惨烈,暗道:奉先兄不愧有飞将之名!
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高顺、左髭领着四千飞狐营步军来了。
成廉心头大定,最善守的高孝父来了。
“呜呜~”
然而,就在四千飞狐营将士在血迹斑斑的长城上布置防御工事时,长城外鲜卑大营位置又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浪潮一般的鲜卑大军又杀来了…。。
飞狐营将士是前年募集的新兵,但在去年初,曾在九阳关参与过阻击扶罗韩的防守战,自然积累一些了战斗经验。
而今,又在高顺手下经过一年的高强度训练,已是今非昔比,不过离精锐还有一段艰辛的路,因为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才能成为真正的精锐。
鲜卑大军沿着塞外谷道汹涌奔来,飞狐营将士有条不紊地备战,铁蒺藜从长城上倾洒而下,没一会儿长城外数米的距离,布满了寒芒森森的尖刺,三十架杀伤力巨大的大黄弩固定在长城的垛口,一罐罐火油搬上城道,奇形怪状的落石由天狼骑源源不断地运上长城………
塞外,鲜卑大军离长城越来越近,犹如怒吼的幽涛…。。
飘扬的汉旗下,高顺手扶冰凉的剑柄目视前方,脸上依旧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扰动他的心弦。
当鲜卑大军距长城大约四五百米时,高顺松开握住剑柄的右手缓缓扬起,目光从未离开过高顺的令旗手连忙亮出一面小旗。
一见令旗亮起,伫立在大黄弩边上待命的军士快装上弩箭,蓄势待。
忽然间,高顺停顿在空中的右手倏然向前压下,令旗手瞬间打出旗语,沉寂的长城上,突然爆出刺耳的铮鸣声:“铮。。铮铮。。”
只见,九十支儿臂粗的弩箭,携带死亡的幽光,一头扎入数百米外的鲜卑大军人潮中,巨箭一连穿透数人仍旧余势不减,血淋淋的巨型箭镞最后扎入泥土,末梢仍犹自颤抖不止…。
而鲜卑大军前部在巨型弩箭的打击下,顿时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大黄弩?”
鲜卑中军位置的拓跋诘汾大惊失色,对方居然有大黄弩,他曾听父辈提起过汉军大黄弩的可怕;这杀器对草原民族就是噩梦,曾经强大的匈奴就是被这杀器慢慢打废的,最近十数年来与汉军作战他从未遇到过这杀器,就在他都快要忘记这杀器的存在时,今日居然亲眼见到麾下健儿一串串倒下,大军中留下数十道血槽。
拓跋诘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物当真恐怖如斯。
大黄弩,又叫黄肩弩,一弩可连三矢,是在秦弩的基础上改良而成,汉代大黄弩的射程可达四百米到六百米之间,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最先进最精确的大型远距离杀伤性狙击武器,其威慑力无异于后世的战略导弹,是步兵有效克制骑兵的一种利器,为此,游牧民族深为忌惮。
然而,随着大汉朝政腐败、国力衰弱,这种造价昂贵的利器,也就越来越少,使得糜烂的北疆几乎很难见到;如今,高顺手上这三十架大黄弩,都是这一年多来代城军匠营制作,其射程和精度都略逊于巅峰时期汉庭制造的大黄弩,不过对于白袍军来说却是一件有力的杀器。
在大黄弩的远射程内,鲜卑人别无他法,只能顶着弩箭被动挨打,虽然每次只能射出九十支弩箭,可其震慑力远大于杀伤力,在鲜卑大军中引了不小的骚动,很多年轻的鲜卑人,根本没有见到过汉军还有这样的杀器,这是未知的恐惧,使他们士气骤降。
等鲜卑人好不容易熬过远弩箭的威胁,长城上弓弦铮鸣声不绝,从天空震下瓢泼箭雨,鲜卑大军中不断有人闷声倒地,箭林裹尸,魂断天涯。
挨过白袍军倾泻的箭雨,终于到了鲜卑人的射程,这个时候白袍军全部缩回城道,盾墙高竖,鲜卑人腾上城头的箭雨打击在盾墙上笃笃作响,伤害微乎其微。
塞城外,鲜卑大军中的拓跋诘汾气得七窍生烟,暗骂道:该死的汉人,缩头乌龟,有本事和大鲜卑勇士堂堂正正对射啊?
高顺可不知道拓跋诘汾这可笑的想法,待鲜卑人箭雨过后,城上令旗一变,盾墙分开;这时密集的鲜卑人已经冲至长城下,不然鲜卑人的箭雨是不会停止压制城头的。
城下虽然洒了很多铁蒺藜,但铁蒺藜的作用只是延缓鲜卑人进攻,很难起到决定性的战果,刚才鲜卑人起码多射了三轮箭雨才靠近长城,显然效果已经达到,有效的消耗了鲜卑人的箭矢。
长城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出来,胡虏想要入侵汉境,就必须用血肉去堆砌,不然仅靠大马可进不了汉境,而这对于不善攻坚的游牧民族来说,长城无疑是铜墙铁壁,终究要撞的头破血流。
这就是千古一帝秦始皇,为何不惜代价也要修筑万里长城的原因,因为这是守护华夏子孙千秋万代的壁垒。
战斗一如既往的残酷,震天的厮杀声环绕在长城上,鲜卑人没有昨日的幸运轻松就登上了长城,在火油、落石的打击下,鲜卑人丢下数千尸体,在黄昏时分再次如落潮一般退去……。
激战一天,白袍军虽然打退了鲜卑大军,可也出现了伤亡,经过统计折损了近七百人,轻伤亦不在少数。
这就是战争,终究是要死人的,不论优劣。
今日,近七百人折损换了鲜卑人三四千人伤亡,看似稳赚不赔,可这只是表面;因为赵云家底就这么一点,要是接连这么几天下去,那白袍军就残了,到最后就算干掉了长城外的鲜卑大军,又有什么意义,北边的鲜卑人一但知道白袍军残了,不蜂拥南下报仇才怪。
接下来两天,锲而不舍的拓跋诘汾又连续动了两日进攻,丢下八千多具尸体后,终于感到痛了,他麾下三万人马现已不足八千人。
而白袍军飞狐营也折损过半,只剩两千人的样子,今日的守城战天狼骑也不得不下马参与守城。
暮色沉沉…。。
高顺和成廉并肩站在长城的烽遂边上,远远的向北眺望,神情显得忧心忡忡。
二人就这样静静远眺,谁也没有说话,战争的残酷他们早已习惯,可这样的损失代郡是无法承受的,从赵云入代这两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折损。
折损固然让他们心痛,但更令他们忧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
鲜卑大营。
占地极广的营地里,拓跋诘汾正在舔舐伤口,扪心自问:三万人只剩八千人,还有打下去的意义吗?
可吕布未死,大仇未报!就这么回去,有何面目见自己的族人?将来自己继承索头部领,如何服众?
这些是拓跋诘汾执着进攻的原因,若是以往单纯的南下打谷草,遇到这样的硬仗,他早就撤回去了,须知游牧民族人口比汉人少太多,他们可没有那么多人和汉人耗。
而现在为了报仇,为了面子,为了尊严,不顾一切的和汉军死磕,让他已经步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