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接话。
司昭廉吩咐服务生不用再上热菜,等人到齐后再上。
现在时间不早了,八点过,正是吃饭的时间,桌上已经上了一部分凉菜,转桌自动顺时针旋转,每道菜在眼前晃过却不能吃,对于饿了的人来说很是折磨。
莫凡和司昭廉铁了心要等,一个神色冷淡地低头看手机,一个笑吟吟的评标委谈天说地,找话题聊天儿。
场子并不冷,但每个人各怀鬼胎,和谐的气氛里又有几分心照不宣的压抑。
八点半,另外两位还没来,有一位评标委有些坐不住,他喝了七八杯水了,实在缓解不了饥饿,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吃吧?刚刚他们微信,马上就到了。”
“既然要到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吧,”司昭廉嘴角含笑,“我也挺饿的,中午在机场就没怎么吃东西,不过饿归饿,礼貌还是得有吧。我们不是临时相约,时间一早就订好了,为什么还要迟到呢?”
三人沉默。
司昭廉:“迟到不是待客之道,所以我和莫哥才更要在礼节上做到完美,对吧?”
“……”
三人知道司昭廉和莫凡有意刁难也无可奈何,毕竟另外两个迟到在先,这件事儿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没理,实在不能理直气壮地指责什么。
———能有什么办法?等呗。 时间又过了半小时,评标委的三人看了好几次电话,借口说上洗手间四次,另外两个迟到的人终于来了。
“抱歉啊,路上太堵车了,我们来迟到了。”衣冠楚楚的男人进来就率先道歉。
和思煊沾亲带故的两位落座后,司昭廉吩咐上菜,莫凡倒了一杯酒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敬了五位一杯,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说起了此次项目的事情。
张赫苦笑,“莫总,我们刚吃了一口菜,您至少让我们填饱肚子?”
“您二位为什么迟到我们心知肚明,”莫凡说,“我诚心邀请五位吃饭,不能因为这个项目内定了思煊,就这样搪塞我吧?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还长,为了一个区区的项目闹僵,太得不偿失了吧。”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张赫道,“竞标还没开始,结果都没出,你凭什么说我们内定了思煊。”
司昭廉开口:“思煊的总经理是您的侄子吧?”
张赫神色自若:“那又怎么样?我难道没点儿职业操守吗?你们未必太小瞧我了。”
“你的职业操守,值四十万?”莫凡讥诮反问。
“……”张赫脸色一变。
莫凡的视线转向刘威明,“你的操守值二十万?”
“……”
“另外三位的操守分别值二十五和三十?”
评标委五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莫凡说的数字正是思煊委张赫给他们转款的数字,明明是很隐秘的事情,却莫名其被人知道,还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他们都是圈里的老人了,资历很深,当众说这件事,面子上挂不住。
这会儿没有白脸的戏份,司昭廉安安静静地吃饭,他是桌上唯一一个有心情吃饭的人,还不忘给莫凡夹点儿菜,犹然地喝酒。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赫恼羞成怒,拍了一下桌子,“你调查我们?你这侵犯隐私!你想告我们的话,你自己也脱不开关系!”
司昭廉笑道:“各位想多了,如果我们要举报的话,直接行动就好了,又何必请各位吃饭额,摆着一桌鸿门宴呢?”
张赫气结。
他吃过的鸿门宴不少,这么坦坦荡荡承认的还是头一个。
“我从来没有想过举报各位什么,毕竟这种事在圈儿里早就见怪不怪了,”莫凡说,“各位赚点外快而已,我又何必断人财路?不过嘛———”
他拖长尾音,眸光渐渐锐利起来,“有些钱应不应该赚,各位心里也要有数。思煊的资金链有问题,当然,我知道这无伤大雅,那么大个公司,有的是银行给他贷款。这个项目做成了也就算了,如果没做成砸手里,意味着什么?”
刘威明怒道:“说到底你还是威胁我们!”
“威胁倒谈不上,我也给各位一句实话,”莫凡微微颔,盛气凌人地说,“我莫凡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既然我飞来b市,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这个块地,盛泽和宏朝势在必得。”
司昭廉看着莫凡锋利的轮廓,张狂桀骜的模样深深地印进脑海,相识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快地在脑海中闪过。
———嚣张狠厉是他,傲慢暴躁是他,骄傲坦荡还是他。
二十四年来,司昭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莫凡像一把淬满寒光的刀刃,华丽冷傲的外表已经让人触不可及,出鞘时更是锋芒毕露。
他们相似又不相似,工作状态中的莫凡比私下更吸引人,一身得体西装,将他易怒的情绪禁锢,却封不住骨子里的狂傲。 张赫满脸怒气地反问:“所以呢?你叫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很简单,”莫凡不以为然地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傲慢地说,“思煊给你们的钱,我给你们十倍。”
五人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
莫凡的目光扫过他们惊异的脸,勾起唇角,缓缓道:“我不买你们的操守,只换一个公平公正。”
包厢里的水晶灯明亮耀眼,可在司昭廉的眼里比灯光更耀眼的眼前人。
他不错眼地注视着莫凡,沸腾的血液让身体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鼓声掩盖了莫凡的声音。
过了好一阵司昭廉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