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回家从未提起过有什么朋友。他也不出去玩,休息的时间不是学习就是打工赚钱,生活平静得如同一口枯井。
精致漂亮衣着体面的林瑧看起来和钟翊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人会和自己的闷葫芦孙子成为好朋友,甚至跟他回村里,做爷爷的自然好奇。
阿爷为人木讷,也没读过什么书,文化水平仅限能写家里的几个名字,问的问题自然也多是些家常琐事。林瑧看钟翊在家时总是情绪平淡,便也阿爷只是问一句答一句,没有刻意表现出多么热情乖巧的样子。
傍晚离开羊山的时候,阿爷一路把二人送到了村口,钟翊往阿爷手里塞了一些钱,低声说“钱够花,别太省了。偏房的屋顶要补了,记得秋天之前找个瓦匠补一下,不然雨天会冷。我这两年可能都不会回来,有事就让村长联系我。”
老头儿佝偻的身躯只到钟翊的胸前,枯瘦如树根般的手抓着孙子的大手连连应好,他说不出什么有学问的话,只能一遍遍重复叮嘱“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育苗店的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催了一声,钟翊点点头,放开阿爷的手,和林瑧一起上了车。
林瑧从车窗玻璃往后看,整个羊山村都笼罩在如血的残阳里,阿爷始终站在原地,但钟翊没有回头。
房子的香案下还压着2ooo块钱的现金,钟翊不知道,阿爷也是回去后才现。钟翊塞给阿爷的钱是兼职店老板结的,有明显的使用痕迹,而这2o张纸币簇新而且连号,是林瑧来青河之前在银行取的。他原本只是为了有一笔现金傍身,但这一路都没用出去,便留在了那间破旧的屋子里。
从青河回申州之后,一切都仿佛按了加键。钟翊的航班时间悄然临近,林瑧紧急找了家能教手工的定制饰店,自己画了张耳钉的设计稿,泡在店里待了三天终于磨出了四枚耳钉。
林瑧的画稿上原本有四颗钻石,他想着钟翊肤色深气质野,戴彩钻更好看,但店里那时候没有纯度够高的彩钻了,临时去订还要打磨切割,时间很紧。
饰店的老板说会尽力帮他去找,但不能承诺一定可以订到。
林瑧基本没抱希望,他把磨好的四枚耳钉用饰盒装起来,回家之后在深夜的卧室里坐了很久,看着耳钉上光秃秃的四个凹槽,鬼使神差地开始在网上搜索起了纽约的珠宝定制店。
深夜确实容易做一些冲动的举动,比如林瑧在看上一枚位于纽约的黄色原钻之后,当即订了一张和钟翊同班的机票。
那几天钟翊一直留在学校里处理需要交接的学籍事宜,他的本科导师也总是找他。
林瑧在订好机票的第二天在家里待不住,便开车去了申大。
当时已经是暑假,学校里人很少。因为特殊情况,假期宿舍可以申请使用,钟翊住的那栋宿舍楼下就是商学院和外语学院共用的篮球场,午后球场上有留校的研究生在打球,人声混着蝉鸣吵得热闹又朝气,却反而让林瑧心静。
林瑧抄着胳膊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眼神放空神色纠结。他来学校没事先联系钟翊,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说。
正着呆,场上不知道谁忽然叫了一声“钟翊”,瞬间拉回了林瑧的注意力。林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下一秒他就看见了胳膊上夹着文件袋的钟翊。
林瑧坐的位置隐蔽,可以透过打球的人看到球场外的小路,但场外的人很难看见他。
叫住钟翊的人林瑧不认识,但看起来和钟翊还算熟稔,他大声问“什么时候走”
钟翊回他“这周六。”
那人惊讶,“怎么这么快,我当时8月底才去的。”
钟翊“嗯”了一声,他说话声音不大,怕那人听不见所以绕过围栏走进了球场。林瑧身前刚好有个高大壮实的人正站着喝水休息,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手续都办好了,待在申州好像也没事做,早点去适应环境。”
那人一笑,“行,早点去还能在附近的大城市玩两天,普林斯顿就一小镇,什么都没有,到时候开学了跟出家没区别。”
钟翊没接这句话,他沉默了半刻,林瑧都以为他准备走了,却忽然听到他问“学长,以你的经验,在那边最快修完两年的学分,大概需要多久”
“啊”那人一愣,“怎么问这个,你想连读”
钟翊视线微微往下垂了垂,声音也落了下去,“我想快点回国。”
那人摇摇头,笑着说“那你别想了,你就是把课排满了,每个due和aer都一次满分,最快也得两年,而且毕业还得有实习经验,读不好,三四年也有可能。”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钟翊好像没怎么听进后半句,林瑧看不清他的表情都能大概猜到他已经在脑子里盘算什么。
“行了。”那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安慰钟翊,“刚去肯定会有些不适应天天想着回家,久了就习惯了,有空我去美国再找你吃饭。”
钟翊离开了,一直站在林瑧身前的人和那人搭话“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满绩点去读普林斯顿的学弟”
“是他,他导师刚好也带过我,让我给他的申请材料把过关。”
“我听他那意思,他想提前读完回来。”
“痴人说梦,普林斯顿商学院那强度根本不是人待的,说的22,可其实要2年修满本校学生差不多4年的学分才给你学位证,不然就只有结业证。我当初也是接近满绩点去的,读到胃出血都读了他妈2年半才回来。”
“我靠,这么严重,你这么拼干嘛啊”
那人冷笑了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那会儿我女朋友在国内,她说她申不上美硕,整夜整夜给我打电话哭,我就想那她去不了我就快点回来呗。”
他同学哈哈一笑,“难怪你没在美国读研又跑回国了,真他妈绝了兄弟,你知道你回来的那一阵我们系都在传有个傻逼普林斯顿本回申大读研。诶不对啊,你现在不是单身吗分了啊”
篮球砰得在地板上砸了一下,“趁我把这颗球塞你喉咙里之前你还有闭嘴的机会。”
同学笑着告饶,又忍不住嘴贱,“不是,怎么分的你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分呐”
那人拿球扔了同学一下,走到林瑧这边的长椅旁,捞起放在地板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沉声回答“就是因为牺牲太大了,她愧疚,我也不甘心,明明每天都待在一起,可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所以分了。”
林瑧多在球场坐了会儿,期间还有人过来问他“兄弟,会打吗,凑个人。”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可也没离开。
下午5点左右的时候钟翊给他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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