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沈流年说着就提着裙角,气鼓鼓地往拱桥那边去了。
“你去哪儿?给我回来!”商沉站在桥上,大声吼了两句。
沈流年又像上回一样理也没理,白衣男子瞬间脸色泛青,气得手抖。
这女人何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男人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握着扇子的手竟是频频发抖,平时的气定神闲消失殆尽。
“世子爷,要不要去追?”离迅试探着问。
“我去追她?”商沉冷声怒斥,“亏你想得出来!”
“是。”离迅从没见过他家主人发那么大的火,吓得不敢出声。
“上回我让你去查少夫人最近在忙什么,你查了没有?”商沉问。
离迅支支吾吾道:“离安他们还在东都,剩下的暗卫们都守着三皇子妃,昨夜三皇子妃又出了事,实在调不开人手,所以……还没来得及查……”
冷淡了两年不闻不问,世子爷何时对少夫人这么上心了,离迅心里啧啧称奇。
似是看出他的诧异,商沉解释道:“你不必多想,我只是怕她又惹出什么祸事来,到时把我拖下水。”
“是,属下会尽快去查,”离迅看了眼拱桥对面,又问道,“世子爷,咱们还去不去馨香院?”
方才世子爷是气冲冲地要去馨香院找赵姨娘算账的,可被少夫人这么一堵,好像他的怒意消散了大半,也不知到底还去不去算账了。
商沉思忖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可带了银子?”
“带着呢。”离迅点头。
世子爷出门从不带钱,都是他们这些下人带着。
“去买些医治跌打损伤的药,给赵氏送去,”商沉烦恼地揉着太阳穴,“速去,我在这里等你。”
“啊?”离迅一时没反应过来。
世子爷平时最烦赵氏母女,给赵氏送东西这还是头一回。
“没听见?”商沉的声音冷下来。
“是是,属下这就去!”离迅不敢多问,就运着轻功飞跑了出去,留下商沉一个人在拱桥上烦躁地来回踱步。
自打回到青州,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儿?
沈千兰回青州不到三日竟然毁了容貌,脸肿得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过几日等见了三皇子可怎么得了?
赵姨娘平时活蹦乱跳的,竟然被打得半死不活,万一她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个头脑简单的沈流年肯定会把这笔烂账算到他头上,到时他成什么人了?
我愿意为你堕入魔道
也不知怎么回事,商沉的脑海里不停浮现出沈流年刚才那个带着恨意和轻蔑的眼神。
以商沉对这女人的了解,别看她平时懒懒散散十分好说话,可护起短来无人能及,谁敢动了她的人,沈流年是一定要报仇的。
想到这里,男人眉心的竖纹更深,万一那女人在三皇子面前胡说八道,可就真是毁他官途了,所以还是得保住赵姨娘,免得沈流年暴走。
这厢沈流年到了夜阑院外,本想找沈千兰解释赵姨娘的事,她都做好了道歉的准备,没想到却被拒之门外。
“二小姐有心了,不过我们王妃容貌有伤,不能见客,”沈千兰的贴身丫鬟夏翠走到门口,敷衍地行了一礼道,“至于您说的……饶过赵姨娘,那可真是冤枉,我们王妃何时说过要赵姨娘的命了?一条贱命也赔不了我们王妃的脸,一切都等王爷到了青州再说。”
“你别欺人太甚!”沈流年气死了,一个丫鬟也敢欺负她姨娘。
“若是惹了二小姐生气,奴婢这厢告罪了,”夏翠微微屈膝,眼神依旧轻慢,“奴婢还要回去服侍王妃休息,恕不远送了!”
夏翠招呼两个粗使丫头把院门重重关上,沈流年只好转头离开。
她边走边想,越想越怕。等三皇子来了青州,若是沈千兰向他告状,姨娘她不知会不会真被打死,或是关进狱中。
她心烦得很,恍恍惚惚间就走出了沈家,干脆去门房叫马车载她去了和韵院。
夕阳余晖中,一袭浅青色飘逸长衫的青年正在院中舞剑,转头看见她走进来,脸上绽开一个清水芙蓉般的笑:“阿年怎么来了?”
“我……我有事想跟你说说。”沈流年想找人诉苦,可昨夜两人搂搂抱抱过后,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谢知言对她的企图似乎不一般,心里还别扭着。
“进屋说吧。”谢知言收了剑,便往屋里走,却看见沈流年杵在游廊上,迟迟不肯进屋。
他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轻轻勾起唇角:“阿年不想进我的屋子?”
小丫头是怕两人又像昨日似的情不自禁耳鬓厮磨。
“咱们在外边说话吧。”沈流年看了他一眼,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那你等等我,”谢知言走过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换件衣裳,陪你去河边夜市上逛逛。”
“好。”沈流年松了口气。
万江边上是青州最热闹的夜市,河上画舫来回穿梭,夜市上小贩和行人如织,不远处的青楼和歌舞坊中传来靡靡的乐曲声。
谢知言的身影在夜市上一出现,立刻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凡是看见他容貌的女人,不论老少都纷纷驻足,不一会儿,他们身边就簇拥了一群人。
他身姿清隽如竹,容貌生得雌雄莫辨,一张白净清秀的脸配上刀削般的五官,简直不像俗世中人。
河岸上弥漫着浅浅夜雾,阑珊灯火下,众人看见谢知言,都觉像是掉进了话本子中的仙境里,有想要上前搭话的女子,又怕唐突了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