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总觉得与她说话,带着太多玄机,太多捉摸不透的东西。
就仿佛是在与一个思维异常混乱的人交谈,在就要问出些什么的时候,她总会拐个弯朝另一个话题前进。
所以少女闭了嘴,她目送着西维亚离开她的房间。她那严正无比的表情不漏丝毫软肋,只是在那女孩消失在门外后,她也终于瘫软在一边,无助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色悄悄转浓,她肩膀的疼痛没有消失分毫。新伤未愈,她的行动力在伤口下减弱许多,即便她知道留在这儿简直是坐以待毙,但要她拖着病体从床上挣扎起来,真是对她绝大的挑战。
所以许久之后,当那仿佛逼得人无法呼吸的剁东西的声音略微缓下一点的时候,少女终于决定悄悄离开这里。
她从床上爬起来,桌面正中的油灯被夜风吹得左右摇晃,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她的千兽皮不知为何总也没找到,无法,在房间里徘徊很久,她这才找到了一件深色的斗篷。披上那衣服,她溜出了自己的房间。
可要知道肩伤实在疼得要命,公主每走一步都像在与一个巨大的敌人做斗争一般。
不久之后,当她溜进院子的时候,那有规律的声音便再次出现。
她清楚地知道那声音就在前面那栋房子里,这规律过头的声音让她感到小小的不安,有时甚至会让她感到一种无名的恐惧,要知道这规律漫长到可怕的声音甚至会让她怀疑,这真是人类所为?
不过她还是靠近了声源,她想知道这令人不安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却在这时,发现了一个人。
几乎是一瞬间,她退到了荫蔽的树丛后。
与刀切的声音只在咫尺,不过那窗户后窗帘紧闭,她并不知道真相。而另一边,栅栏外的橙发男子脸上却带着期待,踮着脚朝里面张望。
爱丽丝捂着她的肩膀,她怀疑自己肩膀的伤口又一次裂开,而温热的血,现在则已然涌出,让披肩也变得湿濡。
少女闭着眼靠在墙上,她的额头渗出些汗珠,被冷风一吹则逼得她甚至曲下腿,蜷缩在地上打着颤。
她蹲下喘了
口气,当这种痛苦被渐渐接受的时候,少女终于又一次将视线对向繁叶后面,栅栏外的那个男人。
刀切的声音就在此刻戛然而止,正当爱丽丝惊讶的时候,她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侧上方的窗子里,窗帘已经被拉开,在反射着一点月光的玻璃后,有个黑影正死死压在那窗子前。虽然看不清那黑影的样子,但至少有一点她能确定,那黑影正一刻不停地盯着某个方向,而这个方向又似乎,与那男人的位置异常接近。
所以顺着那视线,爱丽丝终于重又将目光对向了正面。只是这一次,连肩头的疼痛都几乎被遗忘,当少女发现夜风中,那位不久前才交谈过的红衣女孩正一脸微笑朝那男人走去的时候,她总觉得之后的事情也许并不一般。
她对西维亚的底细知之甚少,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她对她的了解也仅止于那些表面的印象。从见她的第一眼起,直觉就告诉她,这个女孩儿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直到现在,她才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秘密就在眼前,就在这女孩接近这个男人开始。
不远处的男人脸上带着一点热切的表情,随后是欣喜。在看到那穿着血红色披肩的女孩儿渐渐靠近时,他竟扬起嘴角两只手都抓住了面前的栅栏。
西维亚的表情是一贯的微笑。她走到那栅栏下,当看到男人迫不及待地从栅栏的另一边爬到这一边时,她终于想要伸手拉住了他。
只是伸手的瞬间,被拉住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兔子,在被贪婪的蛇缠住身体时,便顺从地靠进了那男人的胸膛。
她没有反抗他那粗鲁的动作,夜空下,她跟着那男人走到了相对隐蔽一点的地方,但爱丽丝尚能看到他们的动作,被月光勾勒出的身体轮廓,那男人扯开了西维亚身上的红披肩。他将脸埋进了她的胸口,然后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身体。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她甚至羞于看下去。要知道她才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虽然她对这种事情知道甚少,但隐约间,她还是可以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所以女孩将眼睛闭起来,她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背靠在墙头,很快,从远处墙角边传来的令人羞耻的声音便被夜风吹过,飘入她的耳朵。
原本清脆的声线,此刻却化为令人脸红的呻-吟,虽然爱丽丝不明白小红帽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但有件事情则渐渐清晰起来:“关于兰贝特,她所说的话,谎言的成分更多。即便是真的,至少…也许他
是被诱惑,或是被欺骗的。”
而就在这让人害臊的时刻,爱丽丝侧上方的玻璃窗却忽然间被打开。
少女愣了愣,顾不上肩头疼到让她咬牙的伤口,爱丽丝蜷在角落,想让自己至少能与周边的黑夜融为一体。
原本站在玻璃后的黑影,现在终于脱去那反光,更为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
手上握着一把巨大的刀子,仿佛只在剁很大的东西才用得着。而她此刻则将刀子扔到了外面的草丛里,自己则从窗子爬了出来。
爱丽丝赶忙保持不动,目的只为不让对方发现。
索性那那人并没将注意放在洞察周围上。直到她从窗上跳下,爱丽丝才看清那人毫无生气的眼睛。
这个人,不正是白天才见过面的,小红帽的母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