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荆白膝盖位置起是第一个,随后便从下至上,一直挂满到木桩的顶端,这一根木桩上,恐怕就挂了数十个牛头。不必多说,那股腥味多半也来自这里。
荆白仰头望去,目力所及,他现从上至下,牛头的新鲜程度是递增的。
最靠上的牛头已经呈白骨状,牛角上长满厚厚的青苔,显然年份已久。而他膝盖处的那个牛头却尚未完全腐烂,看上去还十分完整。
荆白没有上手碰触任何一个牛头。他谨慎地绕着这木桩转了一圈,见它没有异动,才小心地走向那片插着木牌的洼地。
木牌的排列紧密而整齐,远看像一片树林,荆白直到走近洼地,才现它们行列之间,还保持着足以让人行走的空隙。
而且这些木牌比目测的高,远不止三尺,近乎有一人高矮,足以藏住一个身高不突出的人了,难怪之前那个红巾人在里面时,荆白和柏易两人完全没现他。
他动了动鼻子,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奇怪,这里分明离木桩更远,为什么腥味反而变得更加浓烈?
也不知那个红巾人如何做到在里面穿梭自如,荆白被熏得眼前黑,直到鼻子差不多麻木了,才终于走到木牌林中最靠边的一块木牌面前。
一看清上面画着的纹样,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了!
隔得远时,他和柏易都觉得木牌上刻的是文字,直到站在木牌面前,净白才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文字,而是一个简单明了的图样。
每张木牌上,都画着一个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和大张的、似在喊叫的嘴,如果它还能显示出什么表情,那也是极为痛苦狰狞的。
荆白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一直萦绕在鼻间,走近了却更重的腥味。
木牌上画的骷髅头。
那么,木牌背后用竹筐装着的,还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吗?
荆白绕到木牌的侧面,竹篾编成的小筐子十分精致,用一个木钩挂在木牌背后,竹筐顶部则用碧绿的窝叶盖着,乍一看就像是件精美的艺术品。
荆白的目光却慢慢移到竹筐的底部,那里泛着一层陈旧的黑红色。鼻尖的腥味来自何处,已经不必再猜了。
甚至他脚下踩着的这片洼地,相较周围,微微泛红的土色……
那都是人血留下的痕迹。
荆白屏住呼吸,轻轻掀开竹筐上的窝叶,毫不意外地,他看见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这个人死了很久,脸上的皮肤早已风干,但残余的部分已经能看出一些信息。这是个年纪不会过中年的男人,除此以外,荆白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脸上的络腮胡。
这张脸上残余的表情,同木牌上画的骷髅头一样痛苦狰狞。张着嘴巴,瞪着眼睛,露出嘴里的大部分牙齿,似乎还要出最后一声惨叫。
荆白背后有些寒,不是因为这竹筐里的人头,而是这密密麻麻树立着的木牌林……
放眼看去,这一块洼地,少说也有一二百块木牌,每一块木牌,背后都挂着一个竹筐,也就是一条人命。
昌西村的丰收祭,就是活生生的人头祭!
看到这里,心中凉的同时,荆白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决不能让昌西村的人顺利完成丰收祭。
自古以来,从不存在能活过祭典的祭品。
这个副本的完成时限不是丰收祭当天,而是昌西村封村的那一天,也就是明天天黑之前!
所谓的七天时限是阿查用来麻痹他们的虚假信息,如果在昌西村封村之前,还没能找到破解副本的办法,他们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荆白心中警铃大作,他决定立刻退出木牌林,告诉柏易这个消息,他们必须加快度,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正要转身往外走,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
荆白呼吸一顿,以为是红巾人回来了。
但这不应该啊……西北角一直在他视线范围之内,红巾人肩上那一点鲜红十分显眼,他不可能会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