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烁,夜凉如水。
林皓白打着坐,眉关紧锁,满额大汗。不时,隐有一声龙吟,一团黑气蔓延开来,眨眼又消散。
“嘿!成功了!”林皓白立起身,振臂高呼欢庆,许久以来笼罩着他的那层阴霾这下终于褪开了些许,登时神清气爽。
程曦走后,他感觉身体正处在一个极佳的状态,于是当即以混元功汇聚真气,再生无量,一举打通丹田气海,将那畜生牢牢囚困起来。
正自得间,忽听山下沙沙的一阵脚步,心道:“这么晚了,却是谁来上山?”他走到崖边向下望去,夜色下,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的正往山上赶来。
“难不成这和尚害怕制不住我,又叫了一个帮手上来?”林皓白轻笑道:“除非你请的是哪位座。”旋即回到思过岩前,闭目养神,静静等待他们上崖。
不多时,两个人从东转上山崖。林皓白睁开眼,却见前面走的不是和尚,而是扮作虬髯大汉的程曦,腾的一下子跃起来,大喝道:“觉开!你绑我…绑我老叔做甚!”
“你老叔?”觉开哈哈大笑,伸手揭掉程曦脸上一层面皮,道:“怎么?你老叔难道是个女人?”
程曦拧着身子,“嗯嗯呜呜”,显然是被点了哑穴。
林皓白厉声道:“你放了她,我全都告诉你。”
觉开呵呵一笑,道:“等你老老实实说出我想要的东西,再放人不迟。”
“我说你便是。”林皓白眼中射着两道寒光,咬着后槽牙,压着恨,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夫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百骸;内而精气与神,外而筋骨与肉,共成其一身也。如脏腑之外,筋骨主之;筋骨之外,肌肉主之,肌肉之内,血脉主之;周身上下动摇活泼者,此又主之于气也。是故修炼之功,全在培养血气者为大要也…”
“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生万物。日取于朔,谓与月初之交,其气方新,堪取日精。月取于望,谓金水盈满,其气正旺,堪取月华…”
“内与外对,壮与衰对,壮与衰较,壮可久也,内与外较,外勿略也,内壮言坚,外壮言勇。坚而能勇是真勇也,勇而能坚是真坚也。坚坚勇勇,勇勇坚坚,乃成万劫不化之身,方是金刚之体矣…”
“金刚之体,以力凝气,以心生象。情生六象,乃天神象、人间象、修罗象、畜牲象、饿鬼象、地狱象。空生四象,乃佛象、菩萨象、佛陀象、罗汉象…”
诵完,觉开大喜,迫急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林皓白道:“这便是慧真和尚携身的《金刚十象功》。”
“金刚十象功…金刚十象功…好!好啊!哈哈哈哈!”觉开心花怒放,显露出一副痴妄的神态,回味了许久,忽又恶狠狠的道:“你再复述一遍,但凡教我听出与方才所言不同,我立马叫你的心上人一命归西!”
林皓白迫不得已,只得又诵一遍。
觉开听罢,未寻见什么破绽,点了点头,满意道:“很好。现在你说一段儿,我记一段儿,等我全部记熟以后自便放人,就当今日什么都没生过。”
“娘子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真是百死莫赎了…”林皓白心绪不宁,只怕这和尚记熟了金刚十象功又另起异心。他一边背诵,一边瞄着觉开,想要找个时机出手夺人。觉开却也狡猾,一直藏在程曦身后,自始至终都没露出过一丝破绽。
将至中夜,觉开才将金刚十象功记得滚瓜烂熟,心中计议:“这小子天赋异禀,说不定这几日潜心修炼,武功又有大进,我可托大不得。”于是对林皓白道:“你转过身面朝思过岩,等我到了山下,自会放她离去。”
林皓白哪里肯信,急声喝道:“觉开,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这般出尔反尔,也不怕受人耻笑?”
“我是和尚,不是大丈夫。”觉开咧嘴笑道:“我若现在放了她,你上来与我为难,那可大大的不妙。”
“师父。”林皓白示弱道:“弟子这点儿微末道行,何敢为难你老人家。”
觉开道:“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小子蹊跷的紧,我自不会冒这个险。”
林皓白气的牙根直痒,此时却无半点儿办法,只好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师父,只要您放了她,咱们便如先前所说,就当今日什么也没有生过。我誓,此事绝对不会对外言语半句!”
“哼!你犯不着威胁我。”觉开道:“你喜欢对谁说,尽管去说好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继续留在山上。”
一听这话,林皓白更加不能任他挟人下山。忽地计上心头,学起程曦,先“咦”了一声,随即朝觉开身后一望,假装惊道:“释根座,您怎么来了…
觉开自小对释根这位师叔十分忌惮,愕了一愕,本能回望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林皓白兔起鹊落,掠到觉开身旁,一掌拍了出去。
觉开一看身后无人,情知中计,但此刻为时已晚,只觉一股气浪排山倒海般扑了过来…
林皓白救人心切,这一掌运上无量功之后力道极大,只听“啊”的一声,觉开斜侧侧的飞出去二三十丈,坠下北崖。
林皓白喘了几口粗气,一颗心咚咚直跳。他松开捆住程曦的布条,伸指又解开穴道。
程曦抬头看着他,却不说话,眼泪如决堤一般涌了下来。
“嗯?”林皓白奇怪道:“穴道没解开么?”
程曦摇了摇头,“哇”的一声,钻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林皓白轻轻拍着程曦的肩膀,安慰道:“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程曦抽噎道:“我…我不怕死,我只怕…只怕他…他连你也一起杀了…”
林皓白笑道:“一起杀了也好,咱俩在黄泉路上做一对快活夫妻。”
“讨厌。”程曦抹了抹眼泪,捶着林皓白的胸口娇嗔道。
林皓白低头见她脸上浅浅泛着一层红晕,月光下美的不可方物,心中一荡,不由凑过去亲了一口。
“臭流氓…”程曦一惊,想伸手给他一记耳光,却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过了好一阵,才从林皓白怀里挣脱。
两人久久未语,林皓白嘴巴张了几张,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