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我已经很少一个人坐上某一赌桌,特别是21点,只玩玩角子机和轮盘,输几百维珍币就走,和赌场之间相安无事。
但年轻时我任性胡为了一阵子,仗着自己是算牌高手,又有超常的记忆力,在21点牌桌,切萝卜一样赢了不少钱。
精干又和蔼的赌场经理送来了1万维珍币的筹码,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绝对不会冒犯维珍港令人崇敬的前总督的大女儿,但也不希望赌场损失太大。
请我点到为止。
我友善地摆手,不用了,这次我只是带这位小姐来学习,我只玩10局,不下重注,筹码我自己买,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不带走。
珍儿跟着我下注之后,荷官开始派牌,这张赌桌上只有我们两个,方便说话。
三言两语不能把21点的算牌精髓教给珍儿,我也不能在这里教。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珍儿的一生指望任何不劳而获。我的骨子里其实排斥赌博,虽然名字好听——博彩、赌戏,但毕竟是赌博。
我们下注之后,荷官给我发了两张牌,方片Q和红桃4,顺次给珍儿发了黑桃2和梅花9,自己的是梅花6和红桃10。好牌!
我隔空指指珍儿的牌面,赌场的规矩是,发牌之后玩家不能再接触桌上的扑克牌。按照21点的规矩,2+9=11点,也就是说接下来,珍儿只要拿到任何一张10或者花牌就是21点了,这个概率很大。
再看我的牌,花牌方片Q是10点,加上4点等于14点,我可以继续要牌,争取拿21点,也可以等待庄家爆牌,因为她现在是尴尬的16点,按照赌场规则,庄家的牌面低于17点就必须继续拿牌,除非她拿到5点及以下,否则庄家就会因为超过21点而“爆掉”。因为没打算动脑算牌,也没有观察这张牌桌之前的出牌情况,我只是遵照了“基本策略”,放弃继续要牌,珍儿如愿来了一张K,成为21点,荷官给自己发了一张方片8——爆了!
荷官、我和珍儿都笑了。
在赌场玩21点,看庄家爆掉的确是一桌玩家皆大欢喜的结果,训练有素的荷官也会顺应大家的情绪,自嘲一下,开开玩笑。
荷官按照1:1兑现了筹码,我瞧着珍儿的高兴劲叹了口气,赌博对人的诱惑实在太大啦!
第二局我拿到一张A一张Q,漂亮的“黑杰克”21点,我至少不会输了。
珍儿是18点,庄家是19点,庄家超过17点不能继续要牌,珍儿必须继续要,虽然很有爆掉的可能,但不要就相当于投降,要牌还有可能会赢。结果珍儿拿到一张10,爆掉了。
这局的结果,我们一输一赢,珍儿也学会了规则。
又玩了几把,珍儿上瘾了——
本来说好只玩10局,她死活赖着不走,我起身离开牌桌,站在珍儿身后。反正也是小赌注,我们也没赢钱,我就随她继续玩下去。
结果“赌场诅咒”果然应验,没几局我们俩输的只剩1个筹码了。“最后一搏!”珍儿咬牙切齿。
我望着她的模样好笑,这是个好机会,再告诉她一个赌场玄机。我正这样打算,这局牌就配合我的想法,来得天衣无缝。
珍儿用最后1枚筹码下了注,她得到了2张A!
A在21点游戏中可以当成1或11点,是最抢手的好牌,此时庄家是15点。
我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连荷官都忍俊不禁。珍儿啊,大好的赚钱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因为你没法再次分牌啦!
按照规则,一对牌可以分牌再要牌,这样你有双倍赢钱的机会,可是分牌必须下注,你已经没钱了。
两张A这样难得一见的好牌就不得不当成2点或者22点进行计算,一手好牌玩成了烂牌!
我想要告诉珍儿的玄机就是——在赌场,想要把胜势转化为胜利,还需要足够多的机会,但我们的钱毕竟是有限的,所以必须对赌注进行合理规划。
无论什么时候,把钱全部输光就意味着自己丢掉了翻本的希望。珍儿的嘴瘪成鸭子,恼羞成怒伸手去口袋里拿钱想继续买筹码,被我一把挡住,还记得止损线吗?
人之心胸,多欲则窄,寡欲则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17
维珍港的几大地产商近期都蠢蠢欲动,“维珍之珠”所属的地皮要出让,这个消息可是让夏伟业兴奋不已。
维珍之珠是一个方圆几十公里的小岛,却是维珍港的标志,它离岸10公里左右,直面大海,扼住维珍湾要冲,地理位置极佳。
维珍港是个自由贸易港,政府通过高额的房产税和不动产申报来控制地产业的泡沫,但维珍之珠可不一样,它的价值无可比拟!
多年来,“维珍之珠”一直没有真正意义的商业开发,不过这块地可是完完全全、如假包换的风水宝地,夏伟业当然想到要建大型赌场!
谁不知道赌场日进斗金呢?
夏伟业不是第一天想开赌场了,他早就想得肠子痒痒,可肠子在肚子里没法抠痒,合适的地皮也一直没找到。
除此之外,按照维珍港的法律规定,只有原住民才能开赌场,夏伟业花重金找了一位土著酋长,以他的名义上下运作,前总督的小女婿最终拿到赌场牌照。
牌照在手,“维珍之珠”势在必得!
我妹妹苏夜嫁给夏伟业是父亲的安排。夏伟业那时候就已经在商界崭露头角,夏家也是维珍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总督的女儿迅速成为夏家各项实业的大股东,但她并不参与经营,还是醉心于天体物理。
在父亲眼里,苏夜无疑是另一个怪坯子,好在我们两个女孩儿并不是父亲的继承人。
我认识左立正是夏伟业的特别安排,他们是大学同学。那一年我们四人开始了一场雨林旅行,我们深入维珍港最偏远的热带丛林,孩子一样观察动物、植物和星空。一路上的见闻我都记不清楚了,只有最后一夜,终生难忘。
我们划着橡皮艇沿河流而下,谁知道一场暴雨来袭,小船翻了,我们的装备全都淋湿,好歹找到一个村庄落脚。
这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一夜——
我们在海边玩得畅快,我们吃酸笋炒海螺,吃海蟹的大钳子,吃酱油炒饭,一盘一盘吃个不停,我们喝啤酒,玩成语接龙,一轮一轮没有尽头。伴着潮水我们大声唱着歌,左立站在凳子上夸张地打着拍子。我们不分谁是谁,抓起一个就翩翩起舞,我们在夜色下的沙滩上尽情奔跑,用尽全力冲进大海,再被海水送回岸边。
等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和左立躺在一个帐篷里,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可这并不是一个好故事。
左立是维珍港反对殖民运动的青年领袖,时常穿着卡其色风衣,站在广场的人群中,慷慨激昂地演说。而我,是殖民政权的象征和守陵人——总督的大女儿,过着被外界误以为奢靡和浅薄的生活。人民还算爱戴我父亲,但已经难以接受他的不争气子女,我们的结合注定不被祝福。
而且最后,我杀了唯唯——我们的孩子,把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
18
在维珍港提到舒大师,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特别是官商两界,舒大师的话和圣旨也差不多。说是圣旨不如说是妙手回春的灵丹妙药,一个人如果能让他点拨点拨,据说就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与我和夏敏的学院高冷派不同,舒大师很接地气,我们与死人的灵魂打交道,在时尚的摩天大楼里开事务所,舒大师却住庭院养花草,给活人看风水。
不过有一点我们相同,舒大师也不是谁都给看,更不是谁都点拨,特别讲究“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