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岁安知道了桃子家的这段八卦,又跟桃子熟了,有了几个月的主仆情谊之后,薛岁安再想起这桃子的身世,倒是对她颇有几分同情的,大概正是因着这份同情,她跟桃子很快就亲近起来了。
不过,对于陶家的家事,她也无可奈何,陶家虽是魏国公府的仆户,但陶家关起门来,妻主要偏宠哪个夫郎,偏疼哪个子女,这种房内事怕是做主子的也不好管。
而且陶管家是自己母亲魏国公夫人薛嫣身边得力的人,对自己态度也再恭敬不过了,所以薛岁安也不好因为桃子,给陶管家脸色看。
只能感慨,想不到那一脸严肃周正的陶管家也免俗不了做了偏心渣妈啊!
父亲早死,母亲又偏心眼儿,薛岁安每次看到桃子都忍不住同病相怜的想到了无父无母长大的自己,所以虽然自己的贴身丫鬟桃子呱噪又大大咧咧的,但薛岁安还是很快跟她亲近起来了。
只是这桃子有一个薛岁安怎么都看不惯的毛病,那就是——嘴油心花。
虽然薛岁安院子里的男孩她不敢招惹,不过就是哥哥前,哥哥后的卖点乖,但是对府里的其他小侍儿,薛岁安都不知道看过这桃子调戏过几个了,就算不调戏也要涎脸涎皮的占点嘴上便宜的。
薛岁安毕竟是现代成年女人的灵魂,看到还是女初中生年龄模样的桃子像个小太妹似得去逗弄调戏国公府里的小男孩们,她都有些感到有些滑稽和不自在。
她倒也训斥过桃子几次,但是这桃子本性已养成,每次被训斥后喏喏的嬉皮笑脸答应了,后来,老毛病又犯了,比如说刚刚,薛岁安怀疑,如果她不出来,这桃子都要对那个小侍上手了。
“刚刚干嘛呢?”薛岁安没好气的问道。
桃子知道自家现在这个清醒的小姐可不好应付,而且是个十足的正经人,很不喜自己跟小侍儿随意调笑,
于是忙解释道:“刚刚那是大厨房的小青,想问问小姐中午想吃什么,大厨房的人好预备着”
薛岁安抬眼望那叫小青的小侍一眼,只见那小青慌张向她行了个礼,然后就红着脸垂手在一旁,看着不像被人调戏的样子。
薛岁安斜了桃子一眼,道:“是么?”
面对质疑,桃子赶紧解释:“是啊,小姐,奴才哪里敢欺瞒您啊!”
桃子这话倒是实话,她知道如今在这岁安居当差可不比以前。
以前的五小姐是个痴儿,自己每日里只管陪她吃吃喝喝玩玩笑笑就好了
可自从三个月前,五小姐因为岁安居的人看护不周落水,桃子不但被狠狠打了一顿板子还差点被赶出国公府后,桃子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的当差了。
尤其是想起上次母亲陶管家冷笑着对挨了打躺在床上的她道:“身为陶家女儿这辈子最重要的活儿就是伺候好魏国公府的嫡女,你看护小姐不周,夫人主夫因着我陶家往年的体面只打了你几十板子没把你赶出去。你若还不记教训,不好好当这个差,我们陶家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的”
这话可把桃子吓的不轻,确实像她母亲说的,陶家可不是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要是让她那隔了父的二妹抢了作为陶家长女世传的魏国公府管家这个差事,她怎么对得起她那早逝的父亲?
桃子相信要不是碍于魏国公府和陶家的规矩,以母亲现在对继父和继父所生二妹的宠爱,她是做得出把陶家管家这个位置给二妹的。
一想到自己那伪善的继父和跟自己争宠的二妹陶子晶会抢了自己作为陶家长女的差事,桃子伺候薛岁安这位魏国公府嫡女来就越殷勤小心起来,不但每日早早来到薛岁安院子里等着听差,而且几乎是步步跟在薛岁安后面,生怕再出半分差错。
那桃子见薛岁安不信,继续解释道:“小姐,您不知道,现在大厨房伺候您比伺候夫人主夫还上心,天天派人上我们岁安居打听您爱吃什么?只要得了您的意,主夫知道了,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上次您多吃了几口蜜汁酿肉,做菜的刘老二被主夫赏一吊钱还有一匹难得的好段子做衣裳呢!现在大厨房其他没得赏的大师傅,个个都想法子打听您喜欢吃什么?然后做了来,巴望您多吃几口,好得主夫的赏呢?这不,大厨房的孙师傅知道他儿子小青跟我熟,支使小青来跟我打听打听呢?对了,小姐您今儿吃什么?告诉我,我好跟大厨房的人说,要是讨了您的喜欢,得了主夫大人的赏,就当您给他们的恩典了……”
薛岁安听桃子竹筒倒豆子般,吧啦吧啦个不停,忙制止道:“吃什么?有什么打紧的,昨个儿那几样就不错,就按照昨日的安排就不错,如果他们实在想讨赏,那有什么新鲜菜色,他们琢磨着自己做了来就行了。现在几点,不是,现在什么时辰了?该去长青院请安了吧?”
像主子似的的拿腔拿调的说话,是薛岁安从自己现在的爹,6鸿身上学的。
三个月前,薛岁安刚醒来,整个人惶恐不安,不敢接触人也不敢多说话,是6鸿陪着她,安抚她,让她慢慢适应了这大景王朝的新身份和新生活。
6鸿作为魏国公府的当家主夫,在薛岁安生病期间,不得不把大部分管家事务交给了自己的庶弟也是薛岁安的亲叔父,同时也是薛岁安老娘的侧夫6卿管了,但这诺大的国公府,每日仍少不了三五件事要6鸿示下。
三个月来,薛岁安听6鸿都是用这种语调跟身边的执事,管家说话。
于是慢慢的薛岁安也开始试着学着6鸿这样跟身边伺候的人讲话。仿佛这样说话就可以伪装成大景王朝的土着,获得一份任谁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换了魂儿的安全感似的。
桃子听了薛岁安的话,笑道:“那奴才就按您说的跟大厨房的人交代了,至于能不能得赏就让他们自己各显神通,自个儿琢磨去吧!”
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天,恭敬道:“现在是辰时三刻,您正好赶得上上长青院向主夫请安用早膳”
在桃子抬头看天的时候,薛岁安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天,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他们这种古代人怎么通过看看日头就知道几时几刻了,
薛岁安又不好问,免得被他们现什么,或者被嘲笑连这种生活常识都没有。
反正有桃子这个活“报时钟”在身边,薛岁安想知道什么时辰了,问问她就行了。
薛岁安恩了一声作为对桃子的回答,然后带着她,后面跟着玉明,玉羽一起向6鸿的长青院走去。
其实薛岁安这三个月的日常非常寡淡,由于国公府老太爷已逝,国公夫人薛嫣身袭了国公府夫人一等爵位后又位居凤阁参知政事,平日一大早就上朝去了。所以薛岁安只需向家里一位长辈,也就是自己的亲爹6鸿请安即可。
刚醒来头两个月,薛岁安每日不过给父亲6鸿请安用过早膳就四处逛逛或者回自己院子。
直到一个月前,国公夫人薛嫣看薛岁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也实在无聊,于是就替薛岁安找了一个夫子教她读书写字。
薛岁安现这大景朝的文字虽然也像繁体汉字模样,但是字体结构跟原来时空的繁体汉字都完全不同,这里的字她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跟个文盲差不多。
幸好,国公夫人给她找的夫子,也以为以前的薛岁安是个只知道吃喝的痴儿,把薛岁安当做刚识字的三岁孩童般,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给薛岁安启蒙。
薛岁安也乐得装傻,跟着这个姓祝的老夫子学起了这个世界的三字经,千字文,一个月下来也认得一两千个字了。
所以,现在薛岁安的日常就是每日去父亲6鸿那里请安吃早膳,然后去魏国公府专门给祝夫子辟出的书斋“枫雅居”跟着祝夫子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