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队形练习完毕,开始进入下一阶段:喊口号。
我讨厌喊口号,与拉条幅一样讨厌。
总是觉得,大街上拉的每一个条幅都彰显着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喊过的每一个口号都深刻表达着:“看到问题了,但就不去解决问题”的消极态度。
越是没有什么,越是什么条幅拉的多,越是哪里做的不好,越是口号喊的响亮。
口号一般都是四个四个字组成,像诗歌一样,最好有韵脚,这样喊起来才朗朗上口,如果还能注意平仄,那么听起来更为舒服
比如食品安全的口号:“食品八班,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保证安全”。
这个时代恰好是从祖辈那代吃不上饭,父辈那代吃得上饭,到了我们这代想要吃得好饭,对饮食的要求越来越高,原来能填饱肚子就行,现在既要美味还要安全,刚刚摆脱地沟油,解决食品农残、添加剂、激素等仍任重道远。
电子信息的口号:“半导芯片,遥遥领先,拳打欧美,脚踏日韩”。
显然当今世界,最前沿的科学就是人工智能,数据算力是核心,可是我们的半导体和芯片技术恰恰被欧美日韩卡了脖子,没有最先进的处理器就没有办法获取最前沿的科技信息,遥遥领先还是说的太没底气了,别说遥遥领先,就是领先一点,哪怕不被落下,或者只是落下一点也都还能称之为拳打脚踏,按照我的理解,这个口号就是硬生生将事实颠倒,“被遥遥领先,被拳打脚踏”,纯粹的落后还嘴硬,把口号当许愿。
马克思学院口号:“身在哈北,心系全球,马列思修,宇宙最牛”
我与马克思不熟悉,他不是我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不止一次的想在当下“去西方化”“去外国化”的潮流下马克思是否还能坚挺。抛除这些单纯讲这个口号,我感觉很万能怎么改都成立,比如将“马列思修”改成“中国足球”,若能变成“心系宇宙,解放全球”则更为霸气。
终于到了我们自己的口号:“中文中文,个个狠人,文惊天地,才泣鬼神”。
单纯的为了喊而喊,没有丝毫内涵,身在其中,不想喊也要喊。
喊主要靠气势,中文系人虽多,但女生比重大,整体音调高,喊出来跟蚊子似的。
不像那些工程系机械系的,他们男生多且很纯爷们,那音量响度“嗷唠”一嗓子,地球都要抖三抖。
这是有事实依据的,今天带土木系的的教官在操场的对面要找我们教官,他就让同学扯着嗓子喊,于是整个操场都回荡着:王大柱,王大柱…
你军哥,你军哥…
叫你,叫你…
刹愣立整,刹愣立整…
跑步过来,跑步过来…”
余音绕“场”,三日不绝。
军训这几天,很是“照顾”新生,竟然没下一场雨,哪怕像样的阴天都没有,就连教官都惋惜我们真是倒霉的很,一天都没休息,训练量十足。
以至于他们教官也很辛苦,在部队就晒得黝黑,现在变得更黑了,至于我们,脱下背心身上还印一个背心。
我以为军训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会瘦下好多,然事实是运动量大了饭量也随之增大,外表看起来好像瘦了,实则体重并没有降低,只是将软糯的脂肪变成了紧实的肌肉。
军训的最后一天原定是实弹射击,这也许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合法持有枪支的机会,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是野外拉练所取代,于是我与枪就这么遗憾的擦肩而过。
野外拉练,顾名思义要到野外,背着单军装备徒步前进十余公里,晚上就地露营。
夜露营的时候,我才终于搞清楚拉肚是吃了食堂麻辣烫的缘故,之前没吃就不拉肚,今天早上吃了就全天不舒服,夜黑风高还得稀里哗啦在田间地头。
野外的花蚊子哪见过我这等外来美味,呼朋唤友一拥而上,屁股生起一个又一个的小痒包。
我选的坑的位置比较好,很隐蔽,为了防止有不明真相的同学脱裤子便尿,我就一直咳嗽,避免被尿急不择地点的人嗤到,也示意那些女生不要在这个位置裸露身体。
正在舒畅,猛听教官问:“谁”。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我条件反射的立正,行军礼“报告,中文一班彭任骁,正在拉屎,请指示”,说完立马开始恶心自己。
教官很满意,回了句“注意安全,继续。”
之后在不远的地方,他也开始稀里哗啦。
我听这声,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八成也吃了那家麻辣烫。
军训结业,我们将之前学过的所有内容都展示一遍,列队整齐的走过主席台,口号嘹亮,毁天灭地。
为何我们男生少还会口号喊得惊天动地,这其中有个秘密,那就是我们的训导员求助了土木系的男生,让他们事先帮录了一段口号,然后在我们路过主席台喊口号时,有人用三个大喇同一时间将录音放出来,有了高科技的加持,那声响深入心脾,震撼到死。
十五天的军训,不到三分钟就展示完了,我们与这段时光,与这段时光遇到的人与事说再见。
几天的相处,我们与教官都萌生了浓厚的感情。
难舍难分,学习中文的人感情都是细腻的,男生女生都哭的稀里哗啦。
就如十六天前,我因感冒不受控制的鼻涕。
就如前一晚,我所在的田间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