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想记起来吗?”
俞望:“……”
俞望表情古怪,有些迟疑地说:“能不能麻烦你先把插在我脑袋里的手指拔出去,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空气安静了半秒。
乐园之主讪讪一笑,如同光线般半透明的触须立刻脱离俞望的身体,倏然隐入弥漫青雾之中。
俞望确认了自己的头上没有破洞,开口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乐园之主心中慨叹,看来自己还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可是自由的希望就在眼前——甚至可能是仅存的一丝希望,祂又如何能不着急?
“简单来说,你所遗忘的记忆里应该有我需要的东西,我想看看。”乐园之主敛起轻松散漫的语气,认真说道,“我可以保证,只是看一看。”
俞望思考几秒,点头:“行吧。”
乐园之主有些意外。
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甚至最后可能还得强行打开俞望的脑子探查——后者或许会给他带来点麻烦,但相比起永无止尽直至消亡的囚徒生涯,显然算不上什么。
结果俞望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是压根没有经过脑子,还是天真到以为祂肯定不会违背诺言?
“你都不怀疑一下?“乐园之主忍不住说,“你现在就是普通人,我可能会动
()手脚啊!”
俞望难以言喻地看了祂一眼。
又要人答应,答应了又反过来问人为什么不怀疑,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矫情?
乐园之主:“……”突然不是很想明白这个眼神所代表的意思。
“你刚也说了,我欠你一份谢礼。”俞望还是解释道,“有欠有还,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乐园之主微怔,随即笑起来。
“明明看上去变了很多,这方面你倒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如此熟稔的口吻显然不会生在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之间,俞望好奇问道:“我们以前认识?”
乐园之主:“关系还不错。”
偶尔会相互串门,在容器消亡前也能聊上一会儿。所以祂先前才会那么自然而然脱下伪装的皮囊,为了让人类放松心神而特意采取的设计,在面对老朋友时完全没必要。
俞望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抱歉。”
“哦,那没什么,不是多么有趣的回忆。”泡沫光影轻微涌动,“同病相怜者的相互慰藉,某种程度上也只是在打时间而已。”
“同病相怜?”
俞望眼神顿时一变,浮现出几分凝重,“哪种病?严重吗?”
他记得上次的体检结果还很正常,但面前这位既然是青雾区的主宰者,或许能看出什么当代人类医学技术水平还不足以现的隐疾。
要真有问题就得尽早想办法治疗,健康才是长寿的秘诀,他可不希望英年早逝之类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
“……”乐园之主一时无言,没有预料到俞望会是这样的反应。
啊,也对。
他已经是个人类了。
乐园之主有些嫉妒地想。
思考如何活得长久是成为人类才可以拥有的权利,而祂只能被困在这个弹丸之地,坐拥着无数虚构繁华,直至走向破败腐朽的深渊。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在俞望慢吞吞喝下第三杯茶,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问题是不是戳到对方痛处的时候,乐园之主终于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俞望:?
乐园之主:“有兴趣听一个故事么?”
*****
故事其实并不复杂。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能够穿梭于不同维度的维生命体。
时空轨迹在其眼中清晰可见,如同无数纵横交错的路径,即可踏入也可改变,是自由徜徉三千世界的高天之鱼。
只不过再强大的生命也会有衰老的一天,跨越时空所累积的因果终于在某个相对虚弱的瞬间汹涌反噬。
维生命体死去了。
可那具尸骸里的意识并未完全消亡,欲望在最后时刻爆惊人能量,演化为形形色色的异空间,腐烂的血肉之中诞生出千奇百怪的生命形式,都是思维残渣的具象化表现。
一具庞大而古怪的尸骸生态圈,就这样随着时空裂隙的洪流漂泊,直到